似有從天而降的一味真火,燃燒在沈鈺痕體內。他強力剋制忍受,卻迷迷糊糊看到那襲只會在夢裡徘徊出現的瘦削花影,嗅到她身上那股只能於夜半窗雨中偷偷回味懷念的清冽味道,忽而大腦一片麻白,他下腹一緊,全身血液就如洩洪的江水,不能控制的伸張澎湃,滾滾而去。
興許,又是一場春秋大夢罷。
他死死捉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扳按到地上,肢體相觸的真實感令他險些落下淚來。
這是她的溫度。
他有多久不曾感受到她了?
午夜夢迴時,陪伴他的,只有窗外一勾冷月,腔中幾許酒氣,還有那一枕,被露水浸得溼透的思念。
他不顧一切的吻下去,只有最原始最衝動最真切的意念驅動著他,要攥緊了身下人,愛死了身下人。吻稠密粗暴,又毫無章法,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卻深情四溢,深沉如海。
潮來潮卷,平嫣幾乎要淪陷了,可洞裡漆黑如墨,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一雙雙虎視眈眈,欲要飲血撕肉的血紅眼睛,蠢蠢欲動的緊盯著他們,詛咒他們永生愛而不能。
一道淚滴如冰冷的姻緣線,掛在平嫣額角,似從霜裡泡過,血裡淬過,妖冶誘惑,又情深如許,卻始終看不見終成眷屬的圓滿。
要斷,就要乾淨!
最好是紅塵紫陌,此生再無糾葛。
平嫣如返照的屍體,猛地瞪大眼睛,狠狠推開他,沈鈺痕豁然一怔,不再動作,只撐起胳膊,將她攏在情深似海,瀲灩深邃的目光之下。
一條紅色絲絛自他衣領裡跑出來,恰恰撞在平嫣鼻尖,一點墜子折射扯清潤的光點,如翩翩一點落單的螢火。
她伸出手,一寸寸移動距離,摸上那滴玉墜子,玉石涼氣從指間直滲到心裡去,偏有一股迷眼的熱氣翻到眼裡,層層疊疊模糊了往事。半晌後,她才喃喃,“我的耳墜子,原來你還放著,我以為早就被你扔了呢。”
沈鈺痕眸光似火,燎燎烈烈,那火裡又有千疊浪卷,倒映出星辰浩瀚,流光綿綿,滄海桑田。
他的眼淚落在平嫣臉上,像暮春一場雨,葬去了所有魂兒,死氣沉沉中偏偏又有幾分不肯與時令妥協的生機。
“時刻貼身帶著,就如同你我那些朝夕相對的時光,不能扔,不敢忘,至死方休。”
往事心頭,平嫣一時淚如泉湧,如何也收不住。她如初識人間的嬰孩般,絕世珍寶一樣望著睜眼後第一個看到的人,伸出胳膊緊緊圈住他的脖頸,貼身上去。
唯有奮不顧身的愛,才是救贖。
能讓魔成佛,亦能讓佛萬劫不復。
火光漣漣,如洞房裡的紅綢款款,燭淚交纏。
他們在無邊苦海里忘卻世間,翻滾纏綿,將最純潔炙熱的身子交給彼此,愛到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