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話,卻是隻知其一 不知其二,那林姨娘乃是琳琅閣裡出來的主兒,但凡前面冠了‘林’字姓的,都是老鴇一手調、教出來的姑娘,縱然不是才藝雙馨,那手底下也必然是有勾人的功夫的,否則如何得了九爺和二皇子兩人青睞?”
安若兮身邊一位綠衣婦人立即出聲辯駁道,言談更加尖酸刻薄,絲毫不留口德。應該是與安若兮相熟之人,替她打抱不平。
安若兮兩次拽她衣袖,想打斷她的話,她卻愈加忿忿然。
“哼,這是嫂子幫小姑子出頭了!”一旁的秦寵兒低聲嘀咕,煽風點火:“幫也就幫了,拐彎抹角地貶低別人算是怎麼回事?徒讓外人看了咱百里府的笑話。”
諾雅心裡有事,而且是大事,所以不予計較,任憑几個長舌婦人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地胡說八道,自顧低頭飲酒,不再低斟淺酌,酒到杯乾,愈飲愈上癮,格外豪爽。
“妹妹好氣量,只管聽她們幾個在這裡胡說八道,你也顯露一手,給她們幾人一點顏色瞧瞧。”三皇子妃衝著諾雅使了一個眼色。
諾雅放下手裡杯子,掂著酒壺,踉踉蹌蹌地走到擺放筆墨紙硯的八仙桌旁,衝著周圍的婦人微微勾唇一笑,然後端起桌上剛研好的徽州墨,一個轉身,令人猝不及防,墨汁就向著身後一處空白錦緞上潑灑過去。
隨即墨臺也脫手而出!
錦緞不比棉布,不怎樣吸水,那墨汁潑灑上去,就向著下面蜿蜒而下。飛出的墨臺打落在錦緞之上,向下流淌的墨汁就再次飛濺起來,重新濺落生成新的曲折。
諾雅將十指伸進胭脂與硃砂調色盤裡,轉過身來,向著墨染之處隨意點染,飽綻紅梅點點。
“妙啊!”有人忍不住感慨:“這樣作畫,手法新穎獨特,尤其是梅樹枝幹匠心獨具,盡顯盤虯臥龍之態,絲毫不造作,無任何人工雕琢痕跡。”
“美中不足便是顏色不能濃淡相宜,過於單調。”立即有人給予中肯點評。
諾雅但笑不語,仰頭喝一口酒,並不吞下,而是向著錦緞上面噴灑而去 。
墨色潤溼,立刻深深淺淺地暈染開來,枝幹中間色濃而兩側淡,立體效果頓時凸顯,花朵層層疊疊,近看是一樹紅梅,遠看卻是一院暗香。
描摹手法雖然拙劣,而且噴灑而出的效果終究會有瑕疵之處,但是濃淡相宜,能與滿園花色融為一體,相得益彰。
諾雅心滿意足地捉起一隻毛筆,略一沉吟,潑墨揮毫一首打油詩:
閒看冰骨氤染霞,
得來瘦梅一枝華。
但有胭脂添國色,
謄摒肥香逐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