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羅蘭好多次在他耳邊說餘薇抱起來很軟哎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一時好奇。
餘薇和於羅蘭黏在一起出來的時候,正撞見蕭流風被沈睿反手摁在牆上齜牙咧嘴。
“你們在做什麼呀?”餘薇湊過來。
“在鬧著玩。”好容易被鬆開手,蕭流風不敢造次。瞥了一眼於羅蘭的小矮個兒,順手抱過去結果抱了一個空,於羅蘭竄到一邊兒去給了她一個白眼:“我要去買東西。”
說著,又瞥了一眼沈睿:“去買點菜,一會兒回來做飯。”
餘薇等沈睿揉了揉她的頭,說一聲“去吧”之後,才扭頭過去穿鞋,一路出門的時候還跟沈睿擺手,看的蕭流風一陣感嘆:“你是怎麼教的啊?怎麼這麼乖。”
沈睿沒理他,一直目送著兩個小女人離開,才淡淡的收回視線。
外面的商店不遠,臨近過年,商場大打折,人群擁擠,偶爾還有大嗓門的婦女在講話,於羅蘭挎著餘薇。兩個人正在挑東西。
餘薇正在對比兩個巧克力看起來那個更好吃,結果捏在手裡還沒等仔細看,就聽見旁邊竄出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敢置信的聲線。
“餘木槿?”
對方的聲音剛落下來,又一下子收回去,有些亡羊補牢似得,補了一句:“餘薇。”
餘薇緩慢的將巧克力放下,回過頭,就看到顧春生的臉跟過了幾個輪迴似得,顧春生看上去不再像是原先那種快要死掉的模樣了,整個人有了些許精氣神,看上去精神了許多,似乎也厚實了很多,氣色也好多了,看上去像是一個羸弱的年輕人。
“巧啊,你也在這裡。”
放下的巧克力又捏緊。餘薇把它放到籃子裡,一眼又掃回去,發現只是顧春生一個人。
“我出來買點東西。”
提了提手裡的籃子,顧春生的目光望著餘薇,似乎很複雜,又隱隱帶著很多光,和她距離有一米左右,他抿唇踟躕片刻,才突然說了一句:“餘薇,對不起。”
第一次聽到他的道歉,餘薇有些驚訝,以前聽慣了他油嘴滑舌找各種各樣的藉口,現在突然這麼一本正經,她有點接受不了。
也許是因為心裡也早都沒有他的位置了吧,餘薇對此竟然也不是很感冒,只是搖了搖頭:“沒什麼可對不起的。我們彼此彼此。”
你對我做過的事,我已經還回去了,再然後,就互不相欠了吧。
“不。”顧春生彼時正提著籃子,籃子裡都是一些菜色,他一邊撿起來一個土豆放到籃子裡,一邊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後來肯放過我。”
顧春生顯然不知道薔薇付出了多大代價,差一點死掉,才得來這種結果,只以為是餘薇心軟,放過了他。
你以為歲月安好人人對你釋放善意,不過是因為有人替你負重前行而已。
餘薇以前不懂,現在卻明白了,所以連臉上的笑意都顯得那麼淡薄。
“你說的對不起,就像是機場員工通知您“飛機延誤”時說的那種“對不起”,你說謝謝你。也不過就是三塊錢一瓶的冰紅茶瓶蓋上的“謝謝惠顧”而已,毫無誠意又偏偏要做這個表面樣子。”
拿過貨架上的一個乳酪,餘薇記的沈睿很喜歡吃,一邊放進籃子裡,她一邊冷冷的落下一句:“而且,你的對不起和謝謝,都不該對我說,我和你兩清了,要說,你應該去跟薔薇說。”
說完,餘薇轉身就往外走。
四周都是喧騰的人聲,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變成碎屑一樣的資訊鑽進耳朵裡,好像有很多自己忽略掉的東西又都竄出來,在腦海裡轟鳴在耳朵裡盤旋,顧春生只覺得一陣頭暈腳輕,好容易站穩。才發現那人已經走了。
像是心裡千瘡百孔都已經接近腐爛的地方終於被人挖空掉了一樣,一陣空落落的但是卻再也不疼了,顧春生緊了緊手裡的籃子,隨意又拿過了幾個西紅柿。
電話響起來,那邊的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就只能聽見顧春生的聲音,很溫順的點頭應著,說到最後,還微微的哄著那邊的人。
再起身,依舊是哪個顧春生,只是有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經歷過一次生死了,似乎那些事情就都顯得不是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