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中年的漢子,相貌平平,黝黑著臉,但看上去還算和善。
“大叔。”長樂開口叫了聲,“叨擾您了,我們被困在這山上,不知能否打擾您一晚?”
獵戶似乎並不意外,“已經好幾年沒有外人到過我這裡,遠來都是客,當然是歡迎,只是我這裡條件簡陋得很,看兩位雖路途艱難,可也是貴人的氣度,我只擔心怠慢了二位。”
長樂熟悉這種說話的口吻,不該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獵人所有,更像是大戶人家的管事之類。
“哪裡的話,大叔您客氣了,是我們冒昧才對。”姜弦也應和道,正經說話的時候倒也有幾分世家公子的模樣。
長樂雖聽著他假模假樣說話不舒服,但做戲必然要全套,她笑著:“落魄至此,實在是端不起任何架子,還請大叔不要嫌棄的好。”
獵戶將長樂和姜弦請進門,倒了熱茶,又抓了些果脯和肉乾,這才邊聊邊自我介紹,“我姓盧,家中行七,叫我盧七便好。”
長樂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多謝盧七叔。”
盧七起身道:“你二位先墊墊肚子,我燒些水,二位洗刷後便能用餐了。”
姜弦也跟著起身,拱手道:“有勞盧叔。”
待到盧七離開後,他傾了傾上半身,壓低聲音說:“內屋裡有人。”
長樂手一抖,一片果脯掉在了桌面,她想問,卻在姜弦的眼神裡看到了警示。只得咳嗽一聲,大了聲音說:“姜家哥哥,都說姻緣之事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這私奔算是怎麼回事?”說完故意哀嘆一聲。
姜弦大大咧咧道:“趙妹妹,你莫不是後悔了?現在開始惦念著家裡給你訂的那門親了?聽說那可是個闊少,趙妹妹若是嫁了過去,這一生定然衣食無憂。”
長樂佯裝生氣:“說的什麼話!我這一路與你千難萬苦,可曾說過半個悔字?你倒是好,先質疑起我來?”假裝發出抽泣之聲。
姜弦不打算按照套路表決心或者好言相勸,反而冷笑著說:“你說喜歡風花雪月,我便陪你浪跡天涯,可是你家裡派出的那些人追得緊,我可是差點兒連小命都保不住,現在想想,人活著比什麼感情都重要,男人嘛,其實三妻四妾也沒什麼,犯不著為了個女人賠上大好的前程——”話音還沒落尾,聽得“嗖嗖”幾聲,姜弦迅速閃身,幾枚鋼釘狠狠扎進了石牆之中。
“還請前輩現身賜教!”姜弦恭恭敬敬對著裡屋說。
傳來一個聲音,是女聲,飽含著悠遠和滄桑:“原來你們小兩口在逗我呢!”
有輪子在地上滑過的聲音,門簾一動,是個女人,盤著頭髮,坐在輪椅上,臉上蒙著黑紗,一雙眼依稀可以窺見年輕時的風華。
“是七嬸子?”長樂並不肯定。
姜弦笑:“我猜是七叔的妹子。”
輪椅上的女人也笑了,黑紗揚了揚:“小子倒是聰明。”目光在長樂臉上巡視了一番,“要不也糊弄不到這麼漂亮的姑娘。”
“說吧,怎麼弄得這般狼狽?”她接著問,帶著一種凌厲無情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