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遠淡淡一笑,冷聲道,“我們自是在等人!流鶯姑姑,莫要擔心,夜間出行,在下自有分寸。只是姑姑為何要燒掉這畫?想必那作畫之人定是傾注了畢生心血,方畫就如此美豔動人的新嫁娘,若是就這樣不聲不響地燒掉,太后,豈不是心痛不已!”
流鶯一愣,那滿是濡溼傷痛的眼中閃過一陣犀利之色,只是,很快便消失了。
她冷聲道:“公子倒是說笑了,這不過是奴婢收藏的一副不值錢的畫卷罷了,又怎能入太后之眼!”
“這值錢與否,便要看此畫在太后心中的分量了。若是此畫關係到太后心尖上那人,恐怕只是一卷白卷,在太后心中亦是無價之寶……”
流鶯眼神如利劍般銳利,直直地刺向修遠,緊緊抿著的雙唇此時張開,道,“你究竟是何人?”
修遠一笑,道,“我不過是過路人罷了,姑姑何須緊張!我剛到晉城時,發現這皇宮之上的龍鳳之勢竟被一團霧氣所包裹,剛好聽聞太后鳳體抱恙,便想入宮一探究竟!至於這畫中所畫,僅因我入宮無聊的緊,見夜色迷人,便想嘗試那文人墨客的浪漫,來一番月下漫步。路經太后寢殿,無意之中便與這畫有了一面之緣。想來姑姑定是十分珍惜此畫,要不也不會在眾人皆歇息的夜深時候,拿出來細細觀賞。只是,此番卻要燒掉這畫,豈不是十分可惜。”
宋南柯聽著修遠的話,頓時對修遠刮目相看。長著一副溫文爾雅的正經樣,卻將這無禮之話說得振振有詞,實是厚臉至極,非常人所能比擬!
她想,修遠知道那畫中所畫何物,估計便是他們進宮那個晚上,趁人不備,溜進太后寢宮所看到。也難怪他知道太后心有執念,然後編出如此一個理由將流鶯引出。
流鶯心知自己中了修遠的計,心中頓起一把無名之火,抓住畫卷的手指指節皆泛白。
這淳于棼,活著的時候流連花叢,辜負自家小姐一番深情;死後,那該死的回憶還纏著小姐,害得小姐就沒過過幾天舒心日子,如今還害得小姐昏迷不醒!
她看著眼前的修遠,若是她繼續隱瞞,想必這修遠亦是不肯罷休;可若是她將此事告知修遠,萬一他將其說出,那小姐的顏面又何存!
流鶯在心中掂量了幾番,便開口道,“公子倒是有計謀,竟將奴婢戲耍了一番。只是奴婢不知公子所求,又怎敢全盤說出!”
修遠見流鶯心中已有鬆動,便輕輕回道,“請姑姑見諒,若是此前便要姑姑說出實情,怕是姑姑心中對我們產生敵意,以致諸多搪塞和隱瞞,所以方才設下如此一個圈套。至於我的所求,我乃無名門下的弟子,斬妖除魔本是我的職責,我所求便是將那邪祟收服。”
話語落下,修遠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將其遞於流鶯眼前。
流鶯見玉牌玉質細膩,純質無瑕疵,玉面上紋有祥雲,祥雲圍繞之處有修遠二字,想起前些日子皇上的修書請求,一時之間,心中便將修遠的話信了個七分,便回道,“原來公子如此俠義心腸,倒是奴婢狹隘了!只是,不知公子為何要隱瞞此事。”
修遠看著手中的玉牌,微微一笑,輕輕地說,“我派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向來不願於世人面前現身,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此次,修遠受師門囑託,不可以無名仙派弟子的身份入宮。”
流鶯一愣,有些瞭然,聲音中掩不住那幾分喜悅,“原來如此,那公子可有醫治太后之法?”
修遠看著流鶯手中的畫卷,不理會流鶯的問題,淡淡地問道,“不知這作畫之人與太后是何關係?”
流鶯一愣,低頭看著手中的畫卷,方才用力過大,在這捲上留下了五個手指的凹印,一如當初她在青樓門口甩下的一巴掌,口中無奈地嘆出一口濁氣,說道,“這作畫之人名喚淳于棼,當年小姐因外祖母病重,來到了江南的清州,與這淳于棼相識相戀。可是這淳于棼乃是一個風流才子,一手字畫引得眾人皆折腰,同時他亦喜好畫那青樓女子,經常在煙花之地流連忘返,不知進取。小姐乃相國之女,門不當戶不對的,自是無法在一起,最終小姐流乾了眼淚後,選擇了嫁入帝皇家。只是,這情傷痊癒,又談何容易……”
修遠看著那畫卷,似乎極其無意地問道,“那淳于棼,如今可是已不在人世?”
流鶯苦笑道,“沒錯,就在小姐回金陵後,入宮前一天,淳于棼的小廝送來這副畫卷,說淳于棼得罪了地方豪強,被活生生打死了。臨終前囑託勢要將此畫送與小姐。只是,小姐夜夜落淚的傷痛方才好轉,我又怎忍拿著這畫去將小姐的傷口劃開。所以,我便將這話與畫藏於暗處,不讓他人看見。”
修遠聽完後,對此不置一詞,僅問道,“不知姑姑可否將此畫借與我,事後我定當奉還!”
流鶯心中雖不解,但是此刻已是無法拒絕……
宋南柯聽著流鶯的話,心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只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