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剛從顯陽殿走出來時,便見新安郡主正手持一條鞭子站在玉階之上,盈盈而立,晌午的日頭強盛,照得人有些刺目。
新安郡主看著她時,眸子裡也盛滿了嘲弄和冷笑。
“想不到你一個小小的庶女,還挺厲害的,不僅能文能武,一張嘴更是擅長狡辨,竟連太后也說服了,本郡主倒是真小瞧你了?”
面對新安郡主的挑釁,顧鈺也只淡然一笑:“郡主過獎,若是沒什麼事,我要先走了!”
說罷,顧鈺也不遲疑而徑直朝前邁去,卻在這時,身後似有勁風襲來,一條長鞭如靈蛇般的纏繞向了顧鈺的脖子,便在這疾風湧動的剎那間,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天生對危險有著敏銳洞察力的顧鈺只是一側身,反手就握住了那條鞭子。
而對新安郡主來說,顧鈺完成的所有動作都只在她眨眼的一瞬間,她甚至都沒有看清顧鈺是怎麼伸出手來,握住那條眼看就要落到她纖細脖頸上的長鞭的,原本還想著將顧鈺這張臉給劃破的新安郡主此時直如見了鬼一般看著顧鈺驚駭不可思議。
“原來……你竟然還懂武藝?”新安郡主又驚又氣道。
顧鈺唇角彎了彎,一聲冷笑。
“難道顧芸沒有告訴你嗎?我生母實乃武宗豪強之女!”
說完這一句後,顧鈺才放開她手中的鞭子,再也不停留的朝著青石鋪就的宮道上走去,而在她走了許久之後,新安郡主似乎才反應過來。
“武宗豪強之女?”喃喃的重複了一聲,新安郡主越想越氣,只是在心中埋怨道:都怪顧芸那個賤婢,她不說,我怎麼知道?不是說江東之豪的吳興沈氏嗎?吳興沈氏不就是有點錢嗎?怎麼還與武宗兩個字也沾上邊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琅琊王正帶著顧芸朝著顯陽殿這邊走了過來。
琅琊王似乎走得有些急,剛至殿前,看見新安郡主站在玉階之上,便著急的問道:“道福,顧十一娘現在是否在我母后的顯陽殿中?”
新安郡主心中還窩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對琅琊王發洩,只得悶悶不悅的答道:“不在了?剛來,太后問了幾句話,又走了?”
一聽她說又走了,琅琊王竟是毫不遲疑,轉身就朝著宮外追了去。
新安郡主見罷,心中更是惱火不快,轉眼,竟見顧芸就站在不遠處的宮道之上,琅琊王一走,她那一身潔白柔裳嬌嬌弱弱似風中月荷般的身影便格外的刺目。
“你這賤婢,竟敢還到宮裡來?”一聲厲喝,新安郡主竟是想也不想的直撲過去,伸手就連扇了顧芸幾巴掌,直將顧芸那張白嫩嫩的臉扇得通紅。
顧芸眼中含淚,心中頓時也盛滿無盡的委屈和憤怒。
“郡主為何打我?”她道,“怎麼說我也是琅琊王殿下的良媛。”
“良媛又怎麼樣?不過一妾罷了,你以為跟了琅琊王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新安郡主厲喝了一聲,又指著她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只給我透露她會作詩寫字的訊息,就是想讓我在崇綺樓中敗給她,在眾多世家郎君面前出醜的?”
顧芸眼睛紅了紅,淚光閃爍,緊緊的咬了唇,隱忍了半響,方才道:“郡主,我不說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你不知道?”
“什麼大家都知道?”新安郡主問完,瞬間也明白了顧芸話中的意思,不就是那一句武宗豪強之女嗎?好啊!原來這賤婢也在嘲笑她的無知:別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不是我沒說而是你太蠢的緣固!
這麼一想的新安郡主胸中之怒火登時又拔高了數尺,手中長鞭立時又向顧芸揚了過去,顧芸不敢反抗,便只得用雙臂護住了臉,任那長鞭落到她身上,只是那長袖掩映下的雙眼變得更加陰冷而怨毒。
顧氏阿鈺,這些都是你加諸於我身上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加倍的償還回來!
……
而另一邊顧鈺自然不知道顧芸心中所想,此時的她乘在宮車之上,已然穿過了三道宮牆,自皇宮內苑華林園而出,穿過宮正門,方才到達外重宮牆之外,東晉臺城有三重宮牆,最裡層為皇宮內苑寢區,第二重乃是中央官署,最外層便是一般的機構和駐軍。
顧鈺走出最外層宮牆之外時,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了,這時的她已然將庾太后所賜的那隻錦盒打了開,但見盒中放置的不過是一隻金鳳垂珠玉笄,其上綴著八顆珍珠,熠熠生輝。
鳳簪雖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卻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