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懼我?為什麼?”
桓澈的逼近總能讓她感覺到那種熟悉的威壓感,畢竟前世她便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在他的調教之下,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逐漸成長為了大晉朝的太后,無論是書法、音樂、棋藝、玄辨還是朝堂上的那些權謀之術,甚至是所謂的帝王之術,她所學會的一切本領皆是他所教。
可以說,他是按照自己所規劃出來的理想,將她打造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一個完全可以與他比肩的自己。
正如他所說,她就是他最完美的傑作。
當然,作為他最完美傑作的顧鈺,在面對如此強大的敵手之時,也能很快的保持鎮定。
“永遠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軟弱,哪怕是死,也要保持住你最完美的微笑,只有微笑才能掩蓋住你所有的情緒。”他如是說過。
於是,顧鈺笑了起來,回道:“非所懼,乃是心中敬畏也!”
“哦?”似乎沒有料到她能如此快的恢復鎮定,桓澈含笑而深不可測的雙眸中也似閃過了一絲驚異的波瀾,他又問,“此話何意?”
顧鈺直視他的眼睛,答道:“郎君容貌太盛,小女子惶恐不及,不知不覺便已退避三舍,還請郎君見諒!”
桓澈聽罷不免微蹙了一下眉頭,原本這個答案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值得令人驚訝的事情,從他幼時記事起,似乎不論遇到什麼人,他總能看到別人目光中那種或傾羨或痴迷的灼熱的眼神,聽到最多的也是那些對他容貌評價的詩詞豔語,然而這樣的容貌給他帶來榮耀的同時也會給他帶來不幸。
他記得就在他九歲的時候,甚至就有同族兄弟對他下藥,想要將他擄去玩樂,若不是母親及時趕到……
思及此,桓澈神情微斂,很快他的臉上便又呈現出了那副淺淡的但讓人永遠也琢磨不透的微笑,哪怕前世她與他同床共枕耳鬢廝磨過,她都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心,否則也不可能千算萬算最終還落得那樣的結局。
微微一笑之後,桓澈又哈哈大笑了一聲,拂袖轉身問道:“你剛才說,你所會的一切皆是張十二郎所教?”
顧鈺答:“是!”
“那麼,那石碑上的詩字呢?”
桓澈忽地將手往右側人群中一指,人群中立時譁然,向兩側分開,一條小徑空了出來,小徑延伸的盡頭處赫然就是剛才聚在這裡計程車子們所討論的那塊巨石上的詩詞。
不,應該是字!
“這位郎君是什麼意思?這石碑上的字難道是……”
在一片質疑和驚歎聲中,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看戲的顧老夫人也將目光轉向了那塊石碑上的字上。
這些字……
顧老夫人昏黃的眼登時不敢置信的瞪得滾圓,拄著柺杖蹣跚的走到了那巨石旁,忍不住也將手撫在了那石碑上的字上。
這些字她分明是認識的……可又不盡認識……她的腦海中霎時間閃過了顧鈺曾經抄寫的那份《道德經》,那上面的字雖有形韻卻還不甚美觀,可這石碑上的字,就彷彿那佐伯紙上的字突然活過來了一般,不但具有形勢氣韻,骨氣通達,而且變幻靈動,似蛟龍騰空,又似萬壑爭流。
上面所題的詩是《詠柳》,而這詠柳之題也正好是賢媛雅集詩會上她和陸老夫人所出的題。
“十一娘,你剛才說,你和十二郎一起作詩去了,作的可是這首詩?”顧老夫人不禁激動的問道。
她不能不激動,如果這字是她顧家的女郎所寫,這詩是她顧家的女郎所作,那麼她們顧家的聲望必然會因此而水漲船高,要知道現在聚集在這裡的人可是從健康來的世家子弟啊!
顧老夫人這一問,霎時間又讓這裡所有的世家子弟都驚訝的回了頭,甚至有好幾位年老的名士忍不住跑到石碑前面去看,去撫摸,彷彿那並不是一塊石碑,而是一件無可替代的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