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詩雅別過頭,沒去看互相餵食的兩人,心裡只想趕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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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過去,夜幕很快降臨。
街坊上喧譁全散了去,再也不復白日的熱鬧。
金光黯淡的寶光寺後院,功德池之處。
白色的佛塔在深沉的夜中靜立不動,而蒼白的月光則落進功德池之中,最後在風的趨勢下,蓮蓬輕搖,漣漪濺起,被破碎了去,只剩紅色的鯉魚不時探出頭吐出水泡。
赤身坐在池邊,寶相莊嚴,身旁的功德池水,倒映出他此時的模樣。
身前則擺了十幾張桌子,桌上擺著或白嫩,或蠟黃的肉塊,明顯經過調製,一股詭異的肉香四溢,類似於某種香料。
地面中央則搭了個小池子,其中大量的粉色血肉在森白的骨渣與雜亂的毛髮中翻騰,仔細看,還能瞧見殘缺的臉皮,或是人體的臟器。
十數條僧漢隨意地坐於地面,都是手裡捧著海碗飲血,不時抓著桌上的香肉啃噬。
一個個眼裡只剩眼白,染血的臉上多是芽狀綠印,坦露胸懷,可見身體之上佈滿繁雜的血色紋路。
赤身滿意地看著身前的景象,這便是獨屬於他的盂佛節會。
禁肉食,以盂心中之佛,洗滌自身罪過,而他作肉食,以盂自身之佛,省察己躬。
這個世道,弱小便是最大的罪過,這樣想來,他也無錯。
經此一役,手下這些合適的炮灰弟子便能成長部分,為不久後的大事貢獻自身力量,也是極好。
只是就在他心情愉悅之時,一個小沙彌從身後走來,附耳低聲:
“長老,我去請方丈了,方丈還是言不來,並且......”
說到最後,卻是模樣有些糾結,欲言又止。
赤身臉色並未有所波動。
以那邊的血食之法食肉,即使未曾轉修新法,也能彌補根骨,培育血氣,因此他每年都會邀請方丈師兄,只是其都未答應而已,這次若是應了,反倒奇怪。
“並且什麼?”他隨意地問道。
“並且方丈言,佛門清淨之地,以造殺業是為不敬,若是再有下次,他將親自出手清理門戶.....”沙彌聲音越來越低。
“親自出手清理門戶......”赤身眼睛微眯,輕聲呢喃,“你可與他說過,我是寺外殺生的?”
沙彌不語。
赤身卻是明白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
是因為上一次嗎?
獸異鳴難,肉山得靈犀別院雲英之助,也只得狼狽掏出淮平,而他則託庇寶光寺內,重傷閉關,想要保住他,普渡和尚,也就是他的那位方丈師兄,必然付出了些許代價。
他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示意沙彌退下。
這些時日裡,本就在思考秋收之後,到底應該如何自處,如今倒是幫他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