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大尉帶著十幾個人騎著腳踏車在荒野中狂奔,那些摩托車如同貓戲老鼠一般尾隨著他們,拆掉了排氣筒的大馬力摩托車的轟鳴聲在嚴冬的曠野中如同魔鬼的怒吼,小島等人蹬的渾身冒汗,卻始終擺脫不了追擊。
小島知道逃不掉了,他猛地甩開了腳踏車,拔出軍刀大喝:“來吧。”
士兵們也拋棄了腳踏車,各持武器背靠背組成一個圓形防禦圈,面對刺眼的光柱和震耳的轟鳴,視死如歸。
梁茂才讓部下不要開槍,提著一把日式白鞘刀走了過去。
小島大尉是劍道高手,看見對方這副架勢,頓時明白,眼睛眯縫一下,摘掉身上的望遠鏡手槍套等零碎,迎了上去,雙方相隔五步站定,彼此打量。
片刻後,小島發力,大喝一聲跳了過去,軍刀當頭劈去,梁茂才身子一晃,兩人換了位置,背對背站著,梁茂才手中白鞘刀似乎從未出鞘,小島紋絲不動,嘴裡喃喃道:“居然是一刀流。”
他頸子上慢慢出現一道細細的刀痕,繼而腦袋滑落,人撲地而死。
殘餘日軍知道突圍無望,拉響手榴彈集體自殺。
深夜裡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日軍大本營精心準備的一次偷襲落空,便衣隊全軍覆滅,似乎從沒就沒出現過。
計劃失敗,必須有人對此負責,軍部的高官們遷怒於西尾壽造,免去了他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的職務,以畑俊六大將代替之,西尾黯然回國,板垣的日子也不好過,天皇震怒,對策本部撤銷,還是選擇老老實實支付贖金,把親王換回來。
日方承諾的物資全部到位,金銀和美元日元打入陳子錕在上海租界的賬戶後,清水宮豐仁親王終於獲釋,儀式在南泰縣城外舉行,中日雙方不帶武器出席。
陳子錕和清水楓握手話別,道:“等戰爭結束後,歡迎你再來做客。”
清水親王動容道:“這段日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有機會我會來的。”
陳子錕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再見。”
親王走了,帶著江北人民對和平的期盼回日本去了,初春的大地,小草堅強的鑽出了凍土。
……
殲滅小島夜襲隊,是梁茂才迴歸以後的第一仗,打出了威風,打出了名氣,人們都知道,梁家莊那個不孝子又回來了。
梁茂才沒臉回家,但他還是回來了,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愣頭青小夥子了,而是三十多歲一身風霜的中年男人。
梁家大院早已變了模樣,昔日輝煌的門庭長滿了野草,進了門,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問他:“你找誰。”
“我……”梁茂才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個婦人從堂屋出來,看見梁茂才,手中的笸籮落了地,男孩喊了一聲娘,跑過去依偎在婦人身畔,警惕的瞪著這個陌生的客人。
梁茂才揹著斗笠和盒子炮,滿臉胡茬,一看就不是善類,但這個看似粗野的男人,卻無比拘束與和善,他結結巴巴道:“你……你還好吧。”
婦人低下頭:“我還好,奶奶前年走了,叔嬸把地分了,就留了這房子給我們娘倆。”
梁茂才道:“娃叫啥名字。”
婦人道:“叫梁盼,盼兒,喊爹。”
男孩子一擰頭:“他不是俺爹,他是個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