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蕾頓時著了慌,正好鑑冰進來,檢查一番後道:“發高燒,趕緊送醫院。”
旅社所在這條街上就有一家診所,平時路過能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頭坐診,求醫問藥者甚多,應該是本地名醫。
姚依蕾急忙抱起孩子前往,診所裡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穿著陰丹士林布裙,正拿著一本古舊的醫書閱讀,看見病人進來,便站起來招呼:“看病啊。”
“老郎中呢?”姚依蕾急不可待。
“爺爺出診去了,怕是晚上才能回來。”大姑娘道。
“這可怎麼辦。”姚依蕾急得直跺腳。
“讓我來看看吧。”大姑娘放下醫書,幫昏睡中的嫣兒把脈,姚依蕾沒辦法,只好將就讓她診斷。
“小妹妹是傷心過度吧。”大姑娘微笑道。
姚依蕾大驚:“你怎麼知道?”
“脈象上能摸出來。”大姑娘拿出紙筆開始寫方子,一手蠅頭小楷寫的極秀麗,不像是郎中開藥方,倒像是學堂裡的女學生描紅。
“照這個抓藥煎服就可以了,多休息,心病還要心藥醫,多陪陪她,開導開導。”大姑娘將藥方遞了過去。
姚依蕾將信將疑,鑑冰在一旁接過方子一看,都是些安神靜心的藥物,便衝姚依蕾點點頭。
“多少錢?”姚依蕾拿出錢包。
“不要錢。”大姑娘恬靜的笑著,順手一抹額邊髮絲。
姚依蕾還是放下五塊錢法幣,抱著女兒抓藥去了,按藥方煎服之後,嫣兒果然好多了,但依然鬱鬱寡歡,喪父之痛,怕是隻有時間才能磨平了。
傍晚,陳啟麟的媳婦張慧茹興沖沖的回來了,說是找到一處房子,樓上樓下十間臥室,還有院子和車庫,位置也不錯,但房主只賣不租,價格不高,一萬塊法幣。簡直和白給一樣。
姚依蕾和鑑冰對視一眼,都覺得這房子值得買。
“房東一家人想趕緊脫手去香港,剛掛牌就讓我碰見了,我給他一百塊定錢,讓他別賣給別人,兩位姐姐,我先斬後奏,你們不生氣吧。”張慧茹沾沾自喜道。
“當機立斷,幹得好,咱們這就去看房子。”姚依蕾拍拍張慧茹的肩膀讚道。
房子和說的一樣好,正適合他們居住,第二天,姚依蕾拿著本票去中央銀行提了一萬塊法幣現金,帶著張慧茹去買房子,旅社這邊鑑冰帶著一幫人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交易進行的很迅速,房主是個三十來歲的油頭粉面男子,帶著她們到區公所去交易過戶,買了幾張印花稅票,在新的房契上一貼,錢款付清,房子到手,一切進行的極為順利,簡直讓姚依蕾有點不敢相信。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當一幫孤兒寡母拖著行李來到這所房子的時候,一個穿著拷綢褲褂的粗壯男子從房裡出來,抖開手中灑金黑摺扇,手指上好大一個翡翠扳指,胖的脖子和肩膀長在一起,臉上卡著圓形墨鏡,氣勢十足。
“你們這是幹什麼?”男子擋住去路。
姚依蕾道:“這是我的房子,我還沒問你呢,你在這幹什麼?”
男子冷笑:“奇了怪了,明明是我的房子,怎麼成了你的了?”
姚依蕾走到窗邊一看,屋裡擺著一張八仙桌,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在砌麻將,牆上掛著禮帽和盒子炮的木殼子。
她明白了,這是上了圈套,被人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