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坐在椅子上,他最近身子掏空得厲害,大口大口地喘氣。看著他紙糊一樣的體格,陳東方心想,周家要是真找上門來,黃毛就是跑也跑不動啊。
黃毛最惹眼的,是一頭焦黃的頭髮。陳東方決定給他剪掉。於是他環顧四周,找到一把剪刀,黃毛還在喘氣,陳東方已經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開始剪他頭上的黃頭髮。
“殺人了!殺人了!姐妹來救我!”
黃毛又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姑娘們又跑出來,見陳東方在給黃毛剪頭髮,她們知道這兩人關係很好,就圍在一起看熱鬧,還有的指點陳東方,哪個位置要剪得深一些,哪個位置要留得頭髮厚一點。
給黃毛剪了個凹凸不平的頭,黃毛看著都哭了,陳東方看著圍觀的姑娘問道,“誰會理髮,給他修理一下,修成個平頭就行了。”
恰好有個姑娘以前是專門理髮的,於是拿出工具,給黃毛細細修理了一番,把殺馬特造型的黃毛,變成社會主義好青年的模樣。
陳東方又讓兩個姑娘燒開水,用洗髮液給黃毛洗頭,直到把一頭黃髮洗成灰黑色,這才罷手。
陳東方瞅了瞅,黃毛現在的形象,就是再扔進周家球房,週二也不一定能認出來,心裡便安生了許多。
黃毛引以為驕傲的黃頭髮沒了,而且是被最信任的大哥剪掉的,坐在那裡也不起身,只是不停地哭。這時幾個姑娘抬出兩張桌子拼起來,流水般端出菜來,有各種冷熱拼盤,有現炒的熱菜,還有幾扎啤酒。
白牡丹款款走過來,“東方哥,我們聽黃毛說了,是你幫我們贏了錢,今天大家湊了份子。正好也快過年了,算是一起迎新吧。”
陳東方這才想到,今天是12月的末尾,再有幾天就是元旦了。
“那就謝謝姐妹們,”陳東方擔心黃毛想不開,就想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見姑娘們聚餐,他也不客氣,過去找了座位坐下,姑娘們各自找了座位,每人發一瓶啤酒,於是鶯歌燕舞,觥籌交錯,打打鬧鬧,熱鬧極了。
聚餐真正開始了,陳東方才發覺自己失算了。當仁不讓的,作為當中唯一的一個男人,陳東方成了今天的主角,姑娘們吃著菜,喝著酒,一開始還很矜持。吃著玩著鬧著,就變了樣了。
白牡丹頗有主持天份,找來一根黃瓜當話筒,說新的一年馬上開始,大家都來自五湖四海,一起來建設美麗的特區。今天咱們就搞一個聯歡晚會,叫做髮廊之春。
於是這些髮廊女們紛紛叫好,一個接一個開始唱起歌來,有的還是歌伴舞。陳東方理解她們,這些髮廊女們身處社會最底層,平日裡沒人瞧得起她們,甚至正常的娛樂生活也很缺乏,今天湊一起樂呵樂呵,也算是辭舊迎新了。不過後來陳東方回想起這事,便促俠地想,白牡丹的發言還是有問題,她們是怎樣建設新特區的?
後來,聯歡會慢慢亂了套,有的姑娘來向陳東方敬酒,一定要喝交杯酒;有的用筷子夾著菜來喂他,更有的過來用嘴敬酒,還有的要唱歌,竟然坐到他大腿上才肯唱。陳東方實在抵擋不住,看著還在一邊悶悶不樂的黃毛,大吼一聲,“黃毛,還不管管你的姐妹們!”
黃毛這才恢復了精神,“去去去!隔我東方哥遠一點!野驢還想吃細糠……”
陳東方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黃毛,一定要小心,不準去賭球,更是絕對不準去周家球房賭球。如果有人來找事,要趕快通知陳東方。黃毛一一答應,陳東方這才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