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冷天、暗夜!
往常這個時候即使是武功高強的武人沒有什麼事情一般也不會出外遭罪,但距離飛蓬城還有六百多里的某處雪地中,一行大約兩萬多人的隊伍正在頂著風雪冒雪前行。
黑暗中,那一杆杆被冰雪打溼的旗幟上、玄陰七重派這五個大字隨著在冷風飛雪中獵獵作響的旗幟不斷飄揚。
……
今年已經三百一十二歲的贏家太上長老贏萬俏坐在一輛黑色的馬車中,已然衰老得不成樣子的身軀隨著馬車的緩緩前行不時搖晃著。
渾濁的眼神、蒼白稀疏的長髮、那皺巴巴的臉龐和鬆垮垮的身軀,不論誰來看第一眼都會覺得這個曾經也替贏家扛起半邊天的高手已經老了、老得不成樣子!
比起差不多年紀的煉玄雲、明道,他的衰老顯而易見,若不是周身時不時散出的那浩瀚無比、足有三百零六七竅的氣息,幾乎不會有人認為這是一個放眼天下也堪稱頂尖的高手、只會覺得是一個即將入土的老頭。
他確實快要入土了,就連他自己也知道!
自古以來武者壽命和修為有關,修為的增長與資質根基有關,贏萬俏的資質其實不算差甚至可以說得上頂尖、要不然也不至於能有如此修為,不過並不是所有資質過人的人都能在大限到來之前修得煉竅圓滿從而再添壽命。
天下天才何其之多、最終能修到三百竅也不過是眾多頂尖天才中的極小一部分而已,更何況贏萬俏當年與人交手傷了根基、家族動用了許許多多天材地寶、他本身又用了五十多年的時間至今方才彌補完全,但是時間卻是浪費了。
到了如今,就連贏萬俏都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即使再如何努力也絕對無法彌補這五十年毫無寸進的巨大缺憾。
但是到了現在,這份如果放在以前絕對能讓他痛不欲生的巨大缺憾早已經不被他放心上!
原本心裡那修為無法再進的痛,早已經隨著贏家大軍臣服龍家以及族地的陷落換成了祖祖輩輩心血付之一炬的劇痛,更是要親自送這贏家大部分家眷入妖魔之地的哀痛。
或者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哀痛,而是整個大秦的哀痛!
此時的他最大的心願不是武功再度進步從而延續性命,一心只希望這一趟能夠順利到達萬里邊城,自己豁上這條老命擊穿萬里邊城將贏家子弟和根苗們送出去,如此萬一最後一招失敗待得千百年後或許還能東山再起。
哪怕經過這麼多次的交鋒損耗天下為敵、贏家其實還是有相當巨大的實力的、這點他知道,也正因為如此才要做向妖魔借兵之舉、天下江山這場角逐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上誰會贏,他不服輸、其他人也一樣,所以才踏上了最後一程的路。
但是即使希望還有,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連他都已經不再具有更多的自信,因為即使最終取勝、大秦付出的代價足以幾百年之內都難以恢復。
在起兵之前他也曾想過就這麼算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此龐大的一個家族千年來的目標一旦變動引起的動盪絕對不小、到時候都不用別人來打、自己本身就會陷入混亂。
聽著馬車外前後左右那呼嘯的風聲、沉悶的腳步聲和嬰兒哭聲、以及萬千贏家人背井離鄉的哀怨,馬車中的他一動不動心如死灰,真個就如同枯木一般在經過漫長歲月的暴曬後、只希望能以最後的餘生點燃最後一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