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二狠狠抹了一把臉,破罐子破摔道:
“大哥,我錯了,不該去賭!
錢是我欠下的,我自己想法子還錢。
不是允我三天嗎,還不到呢,按咱們說好的日子,你來找我,我閆老二定如數還你。”
那人嗤笑一聲,也不搭理他,只定睛看驢車上坐著的閆秀才。
閆懷文不記得曾經的自己面對這突然起來的賭債是什麼表情,咳咳,或許也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想照原樣演。
那時候的他膛目結舌,一副見了鬼了醜樣子。
對二弟不懂事的辛酸,對他哀求於他甚至逼迫他賣地還債的痛恨。
對,當時二弟也是這樣說,大哥,我錯了,求你救救我,若還不出錢來,李氏與二丫便要被他們拉去抵債……大哥,我知錯了,以後再不敢賭了……大哥,你信我,信我這一次,大哥……
記憶中還有大丫的哭聲,弟妹的哭聲,還有二丫……
沒想到那丫頭哭起來比她大丫姐還滲人,閉著眼張大嘴,那麼小點個人,哭聲竟那麼大,震天響!
他的腦袋嗡嗡的,險些被她哭倒。
與其一家子擔驚受怕,不如提前撞破此事,在鎮上解決。
“家業單薄,只有祖產十畝……”閆懷文閉目,長嘆一聲,“扶我下來。”
閆老二氣憤的將上前獻殷勤的討債鬼撞到一邊,偷瞄著老閆的神情,小心將他攙扶下車。
閆懷文慢慢推開他,抬眼看了看順意當鋪的招牌,緩步邁入。
順心、順意。
聽聽這名字,擺明了賭坊與當鋪是一家。
閆老二哭喪著臉,躊躇一陣,也跟了進去。
正聽到他哥說:“鎮上的當鋪不僅你一家,我二弟欠下的銀兩,按照行情三畝地足以抵消。”
“閆秀才,您這是外行話,上等田一畝價七兩,那是豐年,眼看著今夏便要減產,萬一老天不給面,一滴雨也不賞下,這田便要降等,按中等甚至下等來算,再者小的這裡是當鋪,典當行裡自有規矩,無論典當之物為何,皆要折價另算,不過好在不拖不欠,給付現銀,便利不是。”
當鋪二掌櫃還沒回話,大掌櫃便從後面快步走出,接過話頭來。
閆秀才不知有意無意,一針見血。
不錯,這鎮上的當鋪不止順意一家,要是因他們之故讓人走掉換了地方出手田產,那可就壞事了。
要知道閆秀才這地,他們盯上可不是一日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