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落日的方位和地上雜草的普遍朝向和繁茂區別大致確定了哪邊是北邊,於是一邊朝北走,一邊想著偃師的事情。
偃師說那黃色珠子是綠神花粉。那這綠神,應當指的是我上一次在夢境世界裡看到過的通天巨花的名字——也可能只是一種分類上所屬的形容詞。畢竟偃師和之前一些“知情人”都提到過,個體擁有名字似乎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這裡的土地似乎富有生機,柔軟溼潤,上面還有類似剛才偃師化作的肉團碎屑,腳感很奇怪。偶爾能看到一些植物,大多是雜草或是低矮灌木,而幾乎看不到電池叢這種在荒原甚至是在先前夢境世界中常見的存在。
那麼現在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夢境世界應該和荒原的空間位置存在某種一一對應關係。在小電音寺時進入和在大電音寺時進入夢境世界都出現在了不同的地方。而住持說一個叫水山的特殊地方在聖城北方,偃師說它們的站點建立在北面——我有很充分的理由懷疑那裡其實是“等位格”的同一個位置。
咦?怎麼每次進入夢境世界,都是在佛門寺廟裡?
我皺了皺眉,發現了譁點。
是巧合麼?我打定主意,醒來後明天在聖城裡滯留一天,晚上再在大電音寺裡留宿一晚,看看會不會又一次進入夢境世界。
回到正題。了羊大師曾經說過:“源獄是聖城的虛影,是真實的過去,是夢境的世界,是戰爭的殘骸。”
偃師說百年前發生過一次大災變,這或許和了羊大師口中的戰爭有關。也許是戰爭導致了大災變,也許是大災變導致了戰爭,或者乾脆大災變指的就是戰爭本身。
但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了羊大師口中的“聖城的虛影”和“真實的過去”,虛影和真實不應當是互相矛盾的嗎?
既然真實,又談何虛影?既是虛影又何謂真實?
鑑於了羊大師明顯是知道些什麼的樣子,我並不認為它是在故作玄虛。
很明顯,這個世界一定發生過什麼。
我走走停停,看著四周的荒涼景象,嘆了口氣。上一次好歹還有些殘垣斷壁、機械僧人與奇異植物打鬥,這裡卻什麼也沒有。哦,對了,上一次還有醫生陪我一起,這次沒有了,我獨身一人。
唔,戰爭。戰爭?
我低頭看了看腳下。被侵蝕到微末的機械造物碎片、詭異肉團碎屑依舊存在於每一寸土地上。我已經走出很遠了,地面上仍舊存在這些令我不得不忽視的痕跡。
這裡是如此詭異的和平,究竟是那戰爭未曾波及於此,還是......已經徹底被那戰爭摧毀殆盡?
我十分懷疑是後者。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戰爭,能把事物湮滅成一片幾乎空無一物的平原荒野?甚至綿延了百年,直到現在,小電音寺所對應的夢境世界座標附近的位置還有一定規模的戰鬥。
百年前一定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導致了這一切。我是這麼認為的。
走了好一些時候,我逐漸感覺到不適。我的頭部似乎開始隱隱作痛,不明顯,但彷彿是有奇怪的力量在裡面慢悠悠攪動一樣,讓我很不舒服。這倒沒什麼,關鍵是耳朵裡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麼說似乎也不是很合適......人在極安靜的環境中會聽到一些背景音,它們平常就存在,只不過很小,人們大多將其忽略了。而極安靜的時候,注意力被集中到了這背景音上,就會顯得“很吵”——可呈鈴聲、嗡嗡聲、哨聲、氣笛氣、蟲鳴聲等。我現在聽到的奇怪聲音就彷彿是這種背景底噪的放大版。
我很確定這不是一般的耳鳴,這背景底噪聲未免大的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