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大家了。”應天賜向一位工人打扮的中年人遞上一個信封,“尾款我後面會再轉給貴司,這裡是一點心意,就請師傅們吃頓飯吧。”
&n……真是太感謝了,後面有任何問題,您隨時聯絡我,我們就不打擾了。”
中年人嘴上忙不迭地道謝,手上倒是一點不客氣地接了過去,眼睛還忍不往應天賜身後的房子再瞟了幾眼,後退著走了幾步轉身攀上卡車的副駕駛。
他其實也不知道應天賜具體是誰,只是能在這片地區拿下一套這樣的房子,在他看來叫一聲社長多半是沒有問題的。
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更是暗道這聲社長叫得對。
“請慢走。”
應天賜沒有糾正這位工人隊長的說法,只是笑著朝卡車招了招手,然後轉過身走進空蕩蕩的車庫,伸手按下門內一側的按鈕,車庫門緩緩地降下。
他撓了撓下巴,又彎腰從已經降下一半的車庫門下鑽了出去,走上一旁的臺階。
用指紋解鎖後走進外門,一邊是通向三層大宅的平整小路,路邊對稱矗著的幾盞及腰路燈自動亮起,不過應天賜沒有走向家門,而是踩上左側的草坪,走了十幾步路來到這片綠意的中心站定,叉著腰仰頭打量這棟把他家底掏空的大傢伙。
“也算是有個窩了。”
應天賜喃喃自語了一句,張開雙臂躺倒在柔軟的草皮上,望著天上被夕陽染紅的一朵白雲發呆。
黑藍色的天空彷彿是一塊巨大的銀幕,走馬燈似的倒放起回憶……
這是他離家出走的第十三年。
他接受了原本陪他玩著奧特曼打怪獸這種幼稚遊戲的父親,脫下怪獸的皮套,踩著昂貴的皮鞋踏碎所有的建築模型。
他接受了放棄他喜歡的音樂和電影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繼承人,即使那是同學們都在用mp3聽東風破的年紀。
他接受母親生下妹妹後的離去,也學會在成山的書籍裡翻出奶粉和尿布,但他無法接受父親帶著另一個女人告訴他,妹妹需要一個母親。
父親是對的,從來都是對的,所以到現在他也沒法原諒當初拋棄父親和妹妹出走的自己。
“呃grgrgrgr……”
應天賜睜開眼後直直地從草皮上挺起身子,皺著臉吸了下鼻頭,感覺到背心似乎被浸溼了,於是曲起一條腿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嘴裡還在嘀咕,“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我啊。”
他掏出手機給搬家公司轉了尾款,然後走進房門踢掉鞋子,脫下身上被浸溼的長袖Tshirt,隨手扔在鞋櫃上,赤著腳走過玄關,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完全沒有新房的異味。
“這就是180億住宅的全屋新風系統!”應天賜閉著眼,面露陶醉地晃進客廳裡。
說是客廳,實際上第一層已經按照被改造成了一間私人健身房,擺放的全是擦得鋥亮的健身器械,種類極為齊全,甚至還有兩條掛在天花板上,用於空中瑜伽的絹布,以及一個佔地面積最大的拳擊臺。
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更衣室、浴室、桑拿房,以及一間理療室。
應天賜當初離家出走並不是傻愣愣地一個人跑出來的——要知道他當時還是未成年,而是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保鏢餘叔求助。
而餘叔大概是看著父子兩人之間的矛盾實在太深,必須有一個釋放的缺口,竟然也答應了應天賜的要求,陪了幾年後將他安頓好,回國前還留下了自己家傳的古籍。
應天賜沒有從小打基礎,餘叔的一身武藝他學不了,但是自古武醫不分家,所有的正統武學中,除了拳腳功夫,兵械技法外,都會有醫學、理學乃至哲學思想的傳承。
由於武學自身的特點,輔助醫學雖然內外兼修,但還是以醫治跌打損傷為最,他也憑此成為了圈子裡最頂級的私人理療師。
應天賜大概檢查了一番部分器械的保養情況後就往二樓走去,樓梯間的牆壁上不像這片地區中的其他大宅那般掛著些字畫,而是一幅幅電影海報,家裡其他類似的地方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