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席一時的沉默起碼說明了他所隱瞞之事在其心中確實不一般,白祈微冷的目光看了有一會,隨即也是閉口不談此事,在這時間上,青挽那孩子也該從崑崙山回來了。
連席突然抬頭,見著眼前人臉上像是覆蓋上的一層不能看明的神色,眼底的光芒是暗了暗,天君接手天宮不過兩萬年時間,而他的品階雖沒有很高,但年歲也長了十萬年之久,這十萬年間……天宮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古神湮滅後,天地一度陷入恐慌之中,只不過後來明確的分了三界,三界各有統帥領事,便是也斷斷續續的無爭端的度過了這幾萬年的時間,九重天上見過古神的神仙並不多,因之他掌管命簿一職,已算是最早的一批身處天宮的神仙了。如今司命神君的品階於他的仙齡來說確實不相稱,可是這司命二字,儼然已是他的另一個名字。
“連席始終記得還未還上神一個人情,日後若是上神有所要求,連席將盡力而為。”這番話說的很明,白祈是淡笑不語,但是眼底的冷光沒有半分消減,青挽如今已經上了九重天……之後的事情,暫時不是他能控制的。
“有神君這句話,跑這一趟天宮似乎也值得了。”聽來實在是客氣之語,只不過白祈真正想說的,還是後面這句話,“天君將如何處置司法神君明淵暫未知曉,但是本上神覺得……神君應當提醒下天君,司法神君的來歷可不簡單。”自然是不簡單的,這一點或許天君堯翼也已經知曉了。
連席抿了下唇,似乎在思慮這後半句話的意思,人臉上不見任何神情,天君乃是天宮之主,自當知曉天下之事,而池祈山的上神白祈乃是最後一位上神,地位自是不言而喻。可是司法神君明淵的來歷尚未得知,不知天君該如何處置下去,二十四道雷劫只是處罰手段,最後還未定罪。
細看白祈的臉上有些擔憂之色,今日天宮是一定會發生一件大事的,天君也是一併將之處置了。當年青挽來到池祈山,他也該想到會有今日這番局面,青挽乃是那人的重生,或許與明淵之間的糾葛在上一世已經有了,並且還未解開,到這一世……兩人互不相識,恐是天地間也唯有他與崑崙山之主還記得這段往事,有關十瓣荼蘼與古神的過往。
連席深思過後的話還未說出口,不遠處就傳來魂攝鈴的聲響,一陣一陣的傳來,便是心下一沉……目光幽深的看著眼前臉上不動聲色的人,白祈心中其實升起了些許的不悅,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人,六七百年的時間留在了池祈山,他白祈的弟子,哪是那麼容易定罪的,更何況為的那盞燈,天君心裡已是有數的。
“上神,請恕連席要趕過去天殿了。”連席起身,神情中的清寒又如數恢復,魂攝鈴更像是天宮的召集令,每當有大事公佈的時候便會響起,而這鈴聲自北荒一戰後便被從未響過,今日……不知是怎樣的大事。
白祈點了點頭,沒有隻言半語。
連席已經向天殿那邊的方向走了,因著司法神君一事,天君讓他暫時代理司法神君一職的職務,今日必須要在場的。
白祈一動不動,擺在眼前的是一杯沒有動過的仙露,這天宮的東西未必比池祈山好上多少,能與池祈山比上一比的,或許就是麒麟兒時常惦記的長了神山蘑菇的崑崙山吧,有關崑崙山的傳言比起九重天來是更多的,也是更為玄秘的,古神留下了無望海,留下了與之同樣神秘的崑崙山。
包括崑崙山之主西王母……同樣是個神秘莫測的人。
青挽站在天殿內,一臉的冰寒,手上緊緊的拿著的是那盞燈,她費了一番力氣從天君堯翼的寢殿中拿出,青色的燈火亮著,她眼底的光芒閃了閃,也猶如夜間螢火,池祈山是很難看到這般顏色的。
但人臉上的神情還是一怔,青挽看著眼前緩緩現身的人,眸色因著眼前的光……一如池祈山那片碧漾的池水,淡淡的綠光很是吸引人。
“將長青燈交還,本天君還可從輕發落。”天君堯翼的神色很是冰寒,剛才視線只是落在了眼前人手中的長青燈上片刻,又是放在了眼前人的臉上,這張臉……總覺得曾經在何處見過。
向來白祈極少出池祈山,也是極少露面,其收下的弟子更像是從未出現過在他們面前,九重天上的一眾神仙中見過池祈山弟子青挽的也是少數,便是今日這回……換了一身侍女的裝扮,直接進入了他的寢殿。
青挽面色有些蒼白,但是目光依舊有些恍惚,手中的燈火搖曳不止,這長青燈拿在手上竟有一種燒灼感,她的視線落在燈上,腦海中逐漸浮現了一些不太清楚的畫面,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水,兩岸的青嵐,這處地方……如此熟悉卻又像是不願記起。
“青挽想借此燈一用,還望天君成人之美。”這句話原本不像是她會說出口的,只是仔細一看時,人眼底含著的淚光看起來實在令人憐惜。
天君堯翼站在高處,看著底下站著的人,眼眸中的神色也是看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