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淵……皇上的性子我不瞭解,但我瞭解你的,你若是跟我說明你心中所想,我這裡……也好有對策。”齊涼意嘴角的苦笑浮現,但是眼底的光芒比之剛才亮了許多,甚至帶著絲狡黠之色。
傅明淵靜坐不語,眉眼間淡淡的,最後還是對著眼前人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洩露……便是自有他的道理。
皇宮養居殿
殿內是站了一排人,但是因為此時進來的人,對著身旁的人低語說了一句什麼,屋內的侍女一個接一個的退了下去,而床榻上剛才一會還躺著的人此時已經起身坐在了龍椅上,那閉目養神間,一身盛華宮裝的人已經是站在了其身旁,而座上的人突然睜眼,眼底一片清明。
慕啟斯看著眼前人,眸光微暗,這人……怎得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開口之人行禮道,面無表情。
黃袍之人揮了揮手,跟隨著女子進來的人也行禮一併退下了,殿內只剩下兩人,一人站,一人坐,四目相對,女子的眼眸波瀾不驚。
空寂的屋內像是突然響起了一聲嘆息,女子的視線偏移了一下,錯開了兩人交纏在一起的目光,然而慕啟斯看的很是明白……眼前的女子,已沒有年少時那般動人的風姿,甚至於眼神中也是空洞了一片,但是神情中的這般平靜又是極難得的,在這後宮中,是極難得的。
“坐下吧。”因為這開口的三個字,眼前人不動的身姿因腳步一移,眼眸一掩,等落座時,安靜的如一朵夜間盛開的蓮花一樣,不願奪人目光。
“德妃今日可是過來……怎得過來了?”臨到嘴邊的話換了一個,意思全變,可是慕啟斯看著眼前的人,似乎並沒有任何觸動,果然……這後宮還是冷寂了些。
白衣女子眼底若有若無眼前人的倒影,那凝聚的視線最後落在眼前人那已經顯得蒼老不少的臉上,大概還是因為昨晚的病,臉上的氣色顯得不太好,也是轉眼間……二十年過去了。
“臣妾想過來,便過來了。”這回答並不是敷衍,慕啟斯心中知曉,看著面前人眼底閃過的一絲光芒,那微微一笑的面容令女子眼底浮上一抹錯愕,似乎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
“這話倒是你說得出口的。”白衣女子突然眼神深究的看著眼前的人,這副看人的模樣與剛才截然不同,臉上出現的是以往少女時的疑惑神色。
“朕……也是記得以前在太子府時的事情。”男子的眸色幽深,但是說這句話時並沒有看向眼前人,而是視線有幾分飄忽,裡頭的點點冷光融化了些,以往帝王之相的人,此時竟有幾分尋常百姓的模樣。
“臣妾……不知皇上的意思。”白衣女子目光微漾,多少是不像剛才的冰冷神色了。
慕啟斯神情也是柔和了不少,眼前人的一身白衣……到底是不如年少身穿紅衣時的那般驚豔。可是白衣……有這個時候的風姿。
年近三十幾的人,臉上多少還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眼角的皺紋沒有任何脂粉的修飾,可是這張素面看起來似乎才是最真的模樣,大概是看慣了後宮妃子無論是什麼心境都能在他面前一笑,可是這其中的虛偽,人到四十莫不是分不清嗎?
“德妃,你若是來問皇儲的事……過幾日一切都會明瞭的。”語氣中的坦然還是讓眼前人驚訝了一下,女子眼底的幽光浮現又消失,此時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或許……或許眼前人從很多年前就已經知曉事情真相,所以這麼多年來沒有絲毫的動靜,可沒有人提起,不代表沒有人想起。
她日夜都在想著……想著她的尋兒是否還在世上,想著當年那個被帶走的孩子容貌是否與天行相像,畢竟兩人是雙生子,可是她從未見過她的尋兒一面,從未見過……
“臣妾還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這回答帶著幾分乾脆利落,但女子目光幽深,直視著眼前的帝王。
後宮妃子不可直視帝王面容,就是在這一刻,她竟是忘了她是眼前人的妃子,這後宮妃子,不知都落得個怎樣的下場。除了那個人,已經入了黃土卻還是得到皇上的掛念,如今成了枯骨紅顏,但總的還是划算不來的。
“德妃今日前來大概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不過……若是朕明說天行並沒有得到皇儲之位,你當如何?”慕啟斯眼底的暗光一閃而過,直看向眼前人,神情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