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瑾抬手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感覺果然是不同的,當初慢慢的適應這份重量,如今……要忘記這份重量了。
“梁兒,不要忘了挑出幾副鐲子來,後日的宴會上總是需要得體一些的。”所謂接著花會之後舉辦的千金宴會,不過是給那些早已定下親事卻依舊待自閨閣的各家小姐一個消遣時間的機會,雖說這個圈子的人大概總是那麼些個,但這種依舊沿襲下來的“風俗”還是別具一格的。
“梁兒記住了。”陳知瑾卻是沒有再看那冰冷的玉鐲一眼……彷彿到此刻她才明白,原來那些涼意都是自己給自己戴上的,只是眼下的東西,梁兒會處理的。
“公子,陳府送了份請帖來。”木悠進門時便注意到牆上原本掛著玉笛的地方時隔五六年再次出現了那隻透著綠色熒光的翠色冰笛,這隻笛子……是家主在公子十五歲生辰時所送,原本公子是很喜歡來著……只是或許隔得久了,他也不記得當時公子為何把它收進了箱底。
傅明淵淡淡的瞥了一眼,接著持著畫筆落下勾勒的下一筆,水墨暈開時的樣子,總是會超乎人的意料,但就是這樣,世事無常才不見得是唯一的。
陳府……大概是陳老夫人相邀,這傅家與陳家的聯姻……那陳家大小姐是明白了,也是聰明人,看起來他似乎也沒什麼要挑的。
不過是尋一個人陪在身邊,不見得會改變什麼……
“公子……”木悠將請帖遞了過去,放在桌邊,這上面落款時間是今日,但不知信中相邀的時間是否是……今日。
傅明淵擱置下筆,有些皺眉看著白皙的手指上染有的墨跡,那烏黑色的痕跡過於明顯了,卻是讓他想到了白祺曾親手教明染作畫時的場景,那樣一雙纖細白皙的手上,也是染上了這般汙跡,但是那人似乎毫不在意,如仙一般的面容上 那雙不染紅塵煙火的眼眸那時倒映的景色……大概已是他心中的唯一了。
淡漠的目光掃過一行行字,視線落在某個地方停留了一會,最後並沒有表露出什麼神情,一旁站著的木悠明顯的不敢開口詢問,那日花會上公子已經表現的很是明顯了……那就不知對於這門親事,公子最後會如何決定。但起碼家主那邊是極力督促完成這兩家聯姻的。
“明日這個時間準備好馬車前去陳府,具體的事宜你來安排……”傅明淵突然看向木悠,神情卻像是在思慮什麼,後者默默地退後了幾步,每次公子這般神情……都是要讓他跟著小公子,而小公子的性子……
“明日晚膳照常,還有後天你隨著小公子去一趟城郊見那簡家少年,這次見面不要弄出什麼動靜為好。”反正木悠是有些訝異於公子竟然會說這麼長的一段吩咐的話,不過他自然是要謹記的,每次隨行小公子,他其實是有苦難言的。
這兩年間小公子偷偷離府這麼多次,公子的放心……不僅是她身邊有暗衛跟著,若是他留在府中,也是要跟出去的,可公子有吩咐說不能露面與插手,所以每次公子與人打架,在背後默默的看著,特別是小公子原本白皙的臉上出現一道道青痕的時候,總感覺自身罪孽深重。
事後公子依舊處罰“偷跑”出去的小公子,明明那神情清冷,但眼底多是疼惜,總之他這些年也是明白了兩個字……折騰。
公子在小公子身上,就是不斷地折騰……
“那張管家請假出府是為何事?”恢復清冷的語氣,傅明淵將畫紙擱在一旁,三房夫人除了不時地發瘋,而二房夫人尋著機會找明染的麻煩,這傅府大概比起其他府邸是清靜很多,張先那人……若不是因著在傅家已有十多年,顧著家主特意提醒的話,人他確實不會留。
木悠倒是立馬正色道:“據說是在四處打探親戚的訊息,目前還沒有結果?”這親戚應該只是個藉口,他便是二夫人的遠親尋來的,在京城中哪會有親戚。
“尋得何人應該跟二夫人脫不了關係……”不管那人是想弄出什麼事來,只要將手伸到了明染這邊,他的手便會伸的更長。
“那公子……這事?”木悠看不出公子給出的指示。
“張先依舊派人盯著,府中二夫人那邊……讓木一自己想辦法去打探訊息。”木悠聽著這句話頓時皺著的眉眼多少是舒展開了,省得木一每天閒的還有時間打趣他與……與小公子的侍女小念的事。
傅明淵眼睛突然眯起來打量著面前的人,神情中竟是藏著些許笑意了,木悠臉紅的時候不多,也從未這般站在沒有其他人的場合下會出現臉紅的情況。
這小子……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