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丟魂的張大壯
今天清晨大早的，倆爺子悄悄備好香案，拜祭了藥神“神農氏'，然後帶上繩索藥鋤，秘密進山了。（他們家傳祖訓：“靈藥皆有真靈”，採藥必須先祭拜。）今天他們要採的是長在“屯龍洞”絕壁上的一種“仙草”，野生“金釵石斛”的花朵。野生“金釵石斛”生長週期極其緩慢，十年才長出指頭大一小節。
現在國內經濟高速發展，各階層的人更注重保健養生了，野生“金釵石斛'花，價錢也跟著越來越水漲船高。鄉里遊走的販子，開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高價，3萬一公斤收購野生“金釵石斛'花，有多少要多少。金釵石斛一直是我國傳統的名貴中藥。“九大仙草之首”。在“神農本草經”中列為上品。
現代醫學和中醫藥理研究表明，石斛在提高人體免疫能力、抗衰老、抑制腫瘤、補五臟虛勞等方面有明顯的效果。民間有“救命仙草”之稱。俗稱藥黃金，性寒，味甘，淡，微鹹。生於石壁上，莖叢生。保健功能：滋陰潤肺，益胃補腎，建腦明目，降火良藥，並具生津止渴，補五臟虛勞，清肺止咳，防感冒，抗疲勞的功效。
郭家父子這次可謂不虛此行。父子兩人在懸崖峭壁上，冒著生命危險各自都採摘到一揹簍的“金釵石斛'花。兩人腳步輕快，邊說邊笑，尋著路下山。老郭家的崽兒叫郭亮，小夥子一表人才，生得眼明耳聰，才十六歲就長出1.75米的個頭，肌肉充滿爆炸力量。剛繞過幾塊亂石堆，大霧散開的當兒，郭亮眼尖，瞅見了“屯龍洞”洞口有個躺著的人。郭亮急忙招呼父親也過來，一起去瞧個究竟。聽見兒子的焦急呼喊，老郭連忙向兒子這裡跑。
當父子倆人把文武他爹從冰冷的地上扶起來後，老郭摸出一瓶老白乾（俗稱“燒刀子”），令自家崽兒掰開文武他爹發烏的嘴，又撬開他咬鎖的牙關，往文武他爹嘴裡“鼓搗”硬灌兩口“燒刀子”進去。“燒刀子”勁大；是驅寒，化溼；破瘀堵的好東西。張大壯被“燒刀子”嗆醒了，咳出幾口濃痰後，又沉沉接著睡過去了。
郭家父子把文武他爹拖到一塊乾燥的青石板上。郭亮接著鑽進雜樹林，尋找來兩根手臂粗細的青岡木，順便還砍些老藤來，和他父親老郭一起趕製出一副簡易擔架。張大壯被老藤固定在擔架上，顛顛跛跛中，180斤的壯漢硬是被兩父子“嘿哧嘿哧”抬下了山。雞冠蛇探測到老郭身上有一股強大的真氣浮動，應該是個會武功的練家子，不甘心的往洞深處躲去，眼睛卻一直偷偷注視著他們爺倆，高高鼓起的幽藍色瞳孔，映出的都是怨毒。
張大壯醒來時，已是在家裡的炕上。當他知曉，自己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三天，還是被老郭他們家爺倆給救回時；很是激動，掙扎著下床，想去登門感謝，卻被大壯的婆娘攔住了。大壯婆娘說：“再等等吧，咱們兒子文武從城裡賣完山貨了，會帶些菜回來，我等會把大野豬肉醃成臘肉塊，一起給老郭家送幾塊去”。大壯婆娘接著又說“現在家裡還有些紅薯，我先淘米，等會熬鍋紅苕稀飯。”“你身子骨發虛，千萬別亂動，要多躺會；有啥要做的，就交代我和文武去做就行”。
大壯婆娘姓王，名“翠花'。不是本村人，是隔了一條河的“王家祠堂”的人。王翠花年輕時是“三鄉六寨'鮮花一朵，心靈手巧，模樣俊俏。在“王家祠堂'，“周家壩”“張家院子”都很出名。不過“緣分”這事誰也說不清，冥冥中自有定數。十多年前，九月的一次雨後，王翠花上山挖尋野生“松露'，被一條躲在松針裡的“洛鐵頭'黑蝮蛇，竄出咬傷昏迷。幸被張大壯打獵時路過發現，冒死吸出毒血所救。王翠花也是個敢愛敢恨的角色，不顧家裡的反對，毅然嫁給了英挺的大壯為妻。那時大壯家在村裡算貧窮的，大壯祖傳的打獵手藝倒是精，做別的就沒有一技之長。王翠花讀過不少書，心眼活泛，先是和大壯一起採些野生菌類，靈芝，松露，各種名貴野生藥材去換錢;到後來，還專門開個小店，在鎮裡收購些山貨販賣，日子倒慢慢也過得滋潤起來。
改革開放後，“王家祠堂'，“周家壩”“張家院子”這些年走古鎮旅遊的線路，多年發展下來，逐漸成了大姓聚集地。這幾個鄉村宗族文化積澱很厚，紛紛有自己的族譜和祠堂。每逢過年過節，都陸續會有一些海外的華僑和港澳同胞趕回鄉村，祭祀先祖英靈。
王翠花精心照料，大壯身體恢復得很快。可精神氣卻沒能根本性復原。這些天，他還被莫名其妙的噩夢纏上了，老愛反反覆覆做同一個噩夢，被弄得魂不守舍的；幾回夢裡醒來一抹就是一身冷汗。
在噩夢裡，大壯總是能看見一對新人穿著大紅喜服，馬上要拜堂成親。大壯看不清他們的臉，心裡卻好像明白那個女人是誰，在辦什麼事，大壯每次看到這裡，就會激動的衝著新郎咬牙切齒的喊叫：“你不能娶她，不能娶她啊！”她是我的，我才是愛她的人。大壯不斷地哭，歇斯底里的，有時不由自主還在床上打滾，心裡生出，一種心痛得無法呼吸的感覺。
今天的噩夢發作得特別早。天還沒黑，下午56點多鐘大壯就迷糊過去了。平常這時候，家家戶戶都還在田間地頭忙著活計。大壯躺久了想下床活動，就小步在自家院子裡走了幾圈，感覺特別鬧心，腿也格外軟，想躺下好好睡一覺。他其實明白，這種狀況不對勁，可是卻無能為力，最後大壯控制不住，像一截木頭悄然無聲的倒在泥地上。
大壯殘留的意識，感覺此時的自己很陌生。自己就像一道光影，沒有實體，什麼都握不住，什麼都觸控不到。大壯睡在地上，邊打鼾聲邊做噩夢。在噩夢裡，隨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的討喜音連續高亢的響起，新娘突然自己解開大紅的蓋頭，回眸衝大壯陰陰的一笑，蒼白色的臉配著鮮紅的嘴唇，冰冷的眼神，很是摻人。
王翠花一大早出門割著豬草，總是顯得心緒不寧。她只割了半框就急忙往回走。一到屋裡揹簍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去看大壯。卻不想，剛進院子就看見已經出事了。大壯臉色鐵青，眼眶深凹，癱軟在地上人不停打著擺子。嚇得她丟開背上的豬草筐，趕緊抱住張大壯，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這時大壯全身冷得像一塊冰，凍得她雙手直哆嗦。此時恰逢兒子張文武放學回家了，王翠花急忙喊住他，一起扶起大壯，架到了裡屋炕頭放下。王翠花趕著又去廚房打火燒熱水，準備熱水給大壯洗擦身子。又喊文武去請村東頭的“張天師”來家裡，看看大壯是不是中邪了。
“張天師”是本村人。他的家，在村東一顆老香樟樹下。“張天師”名“大力”祖傳的風水很有一套，十里八鄉的村民把張大力尊稱為“張天師”。“張天師”的一代先祖“張神仙”年輕時有過奇遇，得一遊方高人衣缽，名聲極響，“張天師”是“張神仙”第十五代傳人。“張天師”在當地勘察地穴，破災去邪；無一不準，無一不精。偶爾“張天師”當然也客串些“驅神捉鬼'的竄竄業務。
這不，他正從鄰村回來，鄰村“周家壩”剛鬧出個“貓臉老太婆”的異事，請他去作法事，鎮壓妖邪。“貓臉老太婆”先是小打小鬧偷吃村民的雞鴨，現在居然發展到開始偷吃村民家的嬰兒了。而且老太婆已經轉成類似“殭屍'一類的生物，行動卻變得有貓的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