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謝什麼。你還好吧?”
“我沒事。”
我就這樣認識了李正。那是個很奇怪的名字,聽起來像是體育老師喊“立正”。
也該我“命不當絕”,李正今天也是在班上受了氣,他跑到這河洲上來也是為了散去胸中的悶氣,如若不然,這個時候,這河洲上十里不見一人,真應了那句話,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
那些種菜的菜農回了,那些放牛的娃也回了,畢竟都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裡是我常來的地方,”李正說,“我受了氣,受了委屈就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
“你一個男同學哪來的那麼多氣受?”我們一同往縣城裡走。那是一條四米寬的沙石路,路邊草叢裡蟲鳴不斷。在空中飛翔的小蟲子總是撞上我們的臉。
“呵呵,總有被人誤解的時候。我這人脾氣不好。”看李正的樣子,他已經完全發育了。他的臉圓嘟嘟的,反襯的眼睛比較小。他個頭雖不是很高,可塊頭大,壯實。這就是他能把那個欲*我的乞丐嚇跑的原因吧。
李正告訴我,那個乞丐他遇見過三四回了。基本上都是在這個河洲上遇見的。誰也搞不清楚乞丐為什麼要到這河洲上來。
正因為熟悉,反而更不好意思吧,所以乞丐看見他才會撒腿逃跑。
“你今天也受氣了吧?”李正問我。
“嗯。班上照畢業照,一個男生欺負我,把一隻小青蛙放進我頸脖子裡了。”
“哦?真巧,今天我班上也照畢業照。不過我今天來這裡並不完全是受氣的緣故。”李正說。
“還有別的原因嗎?”
“其實也沒受什麼氣,只是和一個我看不順眼的同學爭了幾句。今天來這裡主要因為很感傷。”
“很感傷?”塊頭這麼大的人會這麼敏感嗎?
“是啊,就要畢業了嘛,一畢業大家就各奔東西了。”李正的眼光仿似有點迷離。
縣城裡各家各戶陸陸續續亮燈了。街道上的燈也亮了。
“沒那麼誇張吧。我瞭解了,我們縣城不就兩所初中?隨時都可以取得聯絡的。”
“和我玩得好的兩個同學都要出去讀書。他們的父母親調去外地工作了。”
“哦。”我立馬想起了我和哥的別離。哥就是因為父母親回城工作才和我別離的。
“按理也沒多大關係,我們互留了地址,見不著面,但可以通訊。”李正說。
“既然能通訊,想念了,就可以在信裡傾訴。”我說。十二歲那年我怎麼就沒有想到要和哥寫信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麼安慰自己,可我還是很難過很難過。一個人到了新地方,就會結識新的朋友,就會慢慢地淡忘舊的朋友的。”
啊。他李正是怎麼了?似乎每一句話都觸到了我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