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父親稍稍平靜了些,臉色也逐步恢復正常。
“想不到郝阿姨還有這麼悲慘的境遇,我一直以為我是世上最悲劇的人物,和郝阿姨比,我不知道好多少。”徐小柔說。
“能這麼感嘆說明小柔又長大了點。”我說。
“托爾斯泰不是說了嗎?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這社會總的來說是溫暖的,”郝珺琪很有感觸地說,“每一段艱難的人生歷程裡,都有好心人幫助我們鼓勵我們。”
“嗯嗯,阿姨說得太對了,”徐小柔深情地看著我,“我就因為遇見了叔叔而變成了一個幸福的人。”
“我在齊家屯十年因為有齊正哲一家人的照顧幾乎不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人。”郝珺琪接著說。
“齊家屯?齊家屯是哪裡?你們外逃的地方叫齊家屯嗎?”父親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問道。
“是安徽省的一個小縣城,我和爸爸在那裡生活了十年。後來回到陽江又遇見了吳是福,現在又遇見了哥。”
“吳是福又是誰?”父親繼續提問。
“哎呀,爸爸你怎麼老問呀,你不會珺琪所有的過往都想知道吧?”我粗暴地打斷父親的提問。父親似乎太過好奇了。
“對啊,我就是想知道珺琪的所有過往。”
“等有機會我跟鄭老師好好說說我的過往。吳是福是我和齊正哲在陽江結識的一個朋友。”郝珺琪說。
“你和齊正哲在陽江結識的朋友?難道齊正哲陪你來陽江了嗎?”父親再次提問。
我無語。
郝珺琪點點頭,“齊正哲在陽江陪我三年。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哦。原來是這樣。”父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
“鄭老師您放心什麼?”
“啊,這個,我是說,”父親窘,“我是說看見你現在這麼平安就放心了。”
“謝謝鄭老師牽掛。”
“哎,真叫彈指一揮間啊。”父親變得非常放鬆,心情也變好了,“珺琪,你還記得我們在你家生活的日子嗎?你們郝家和我鄭家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我二十二歲到三十五歲這一生中最寶貴的十幾年都是在你家度過的。你說,能不叫我懷念嗎?你們郝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牽掛嗎?”
“爸爸和爺爺如果都在也會懷念那段日子的。”郝珺琪說。
“人一輩子很多事情都沒法預料。你知道嗎?你哥為沒能第二年暑假去看你記恨我一輩子,其實,珺琪啊,老師也很後悔啊。你想,如果我們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你說我們會因為房子裝修而不去東門嗎?你知道我和師母去看你們的時候買了多少東西,你師母還給你母親帶去了很好看的布料呢。因為你們不在全都給了朱伯伯家。”父親主動提起往事。
“媽媽如果在該多欣慰啊。還有父親……誰會料到老村長的兒子根本沒有死呢?”
“是啊,我也很想見到你的母親,哦,還有你的父親。到了我這麼大歲數,才知道人不認命都不行。我也是第三年去東門才瞭解到你家的事情。在逃出去的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嗯。”郝珺琪的眼圈紅了。
“我和師母聽說之後都非常難過。回去之後,師母經常提起你們。每次提起你們,我們就不說話,心裡總是沉沉的。”
“一切都過去了。”郝珺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