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則成了開心鬼。
我向郝珺琪提議帶郝佳散步,郝珺琪欣然答應了。
郝佳以為又是去擺夜地攤,把她小小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河西沿河路是一個最適宜散步的場所,樹木蓊鬱,幽靜,僻靜。
河風習習,走在這條路上,你恍然覺得提前進入了秋天。
郝佳走一段路,我和郝珺琪輪換著抱一段路,一直從七點散步到八點半,如果不是郝佳鬧著要回家,我們還會再走下去。
所有的話題都是回憶。
但最主要的是我向郝珺琪敘述我的過往。我的叛逆,我的第一封被貼在牆上的情書,我和熊妍菲的感情以及我和丁瑩的愛與恨,還有吳蓮子的故事,儲火玉的故事,以及吳淑芳的故事。
當然,我們關注的核心還是凸戒靈異。
“哥,聽你這麼一說,我真覺得越來越詭異了,”郝珺琪說,“看來,你我經歷的一切都是我們擅長禁區的後遺症。”
“我也這麼想,無論是你的凹戒還是我的凸戒只在我們與異性有身體接觸的時候閃現,可見它們處心積慮都在維繫我們當年許下的諾言。”
“永結同心,不離不棄。”郝珺琪說。
“你還記得嗎,珺琪?”我問道,“這八個字是擎天石柱裂變之後閃現的。你還把那個棄字讀成了異字,你說不離不異。”
“我當然記得,還是我最先看見的呢。等我們約定好了‘永結同心,不離不棄’之後,字就消失了。”
“難道石柱真有什麼靈性嗎?”
“這還用懷疑嗎,哥?”郝珺琪將郝佳從一隻手上換到另一隻手上,“石柱一裂開我們的中指上就多了一個肉戒,這就是它靈性的體現呀。”
“我不理解的是,”我說,“既然它有靈性,為什麼要讓我們分離這麼久?為什麼要讓我們經歷這麼多情感歷程?它傷害了多少人?”
“所以,所謂的後遺症也可以理解成是懲罰。讓我們分離十八年是上蒼對我們擅闖禁區的懲罰,石柱的靈性左右不了上蒼的決定,它只好處心積慮的維繫。”
“也只能這麼理解了。”我從郝珺琪手上接過郝佳。
“而我不理解的是,闖禁區的是我,要懲罰的也是我,它為什麼要殃及我的家人呢?它懲罰了欲破壞我們的諾言的人,像李正,像齊正禮,像齊正哲,嚴格來說,齊正哲並沒有侵犯我,是我主動要和他接觸的,也就夠了,幹嘛還殃及我的爺爺,母親,還有父親?”郝珺琪心力憔悴。
“是啊,我們大隊的好多人都將此理解成是闖禁區的懲罰,他們由此推斷我的父母也出了意外呢。事實上,我父親母親沒受到一點影響。這又怎麼解釋?”
“或許是因為我答應瘦子爬老虎坡上擎天石柱崖的緣故吧,哥你記得嗎?瘦子提這個要求的時候你暈過去了,是我答應他的。”
“但你完完全全是為了我呀。”我說。
“搞不清楚,說不清楚,也理不清楚。”
“珺琪。”
“嗯。”
“早知這樣,我們真不應該上擎天石柱崖呀。”
郝珺琪苦笑:“誰說的清楚呢?如果重來一遍,我可能還是會答應瘦子的要求。”
“珺琪。”藉助從樹葉裡透過來的路燈光,我依稀看見在郝珺琪臉上流淌的兩行清淚。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