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搞不清楚。叔叔是突然激動的。”金麗梅說。
“你當時提到了什麼嗎?”我問道。
“我說你實現了最大的心願,找到了失聯十八年的青梅竹馬,他一聽便顯得有點緊張,然後問我是不是一個叫郝珺琪的小女孩,我說不是小女孩,是三十左右的婦女,不過確實叫郝珺琪。你爸便開始激動,接著人往後倒在沙發背上,臉色蒼白,我便喊你了。”
“怎麼會這樣?”我突然想起父親一再交代我不準在陽江成家,也跟我談過郝珺琪的問題,“按說,得知這個訊息會有點激動,可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我不知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父親下放就是住在郝珺琪家裡,住了十多年,和郝家人感情很深。郝珺琪的名字還是我父親取的。”
“可能是跟郝家感情太深了吧。他們那一代人特重情重義,那種感覺我們是體會不到的。”
“很可能吧。他們的青春,他們的歡笑,他們的淚水凝結成了那個特殊的年代。可我還是覺得奇怪。”我說。
至此,我越來越相信,父親和郝珺琪之間似乎有著更為特殊的關係。
……
那天中午我們早早地吃過中飯便往陽江趕。在途中我打電話給金儒生,詢問下午手術的事,金儒生說一切都安排好了,由他自己親自主刀,我連說謝謝。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和金儒生提前說好了的。
果真,金麗梅非常遺憾,說早知這樣,豈不可以在華安好好逛逛街?
回到陽江我把金麗梅送到她家路口,跟她說了許多感謝的話,一再強調下次有空請她吃飯。金麗梅說她今晚就有空。我說可惜我還有點事,下次,下次一定請,然後便發動車子,掛檔啟動。從倒後鏡裡我注意到金麗梅的面部表情依舊很不自然。
我開車去南京路的農村信用社把我摺子裡的一萬塊錢取出來。
在銀行人員辦手續的時候,我打郝珺琪家裡的固定電話。郝珺琪已經提前下班到了家裡。吳是福的弟弟,也就是那個小混混已經打了她無數個電話了,催她給一個明確的答覆。
程偉也已和郝珺琪透過電話。那個小混混從早上起就不斷騷擾他。當時他正在縣政府開一個重要的招商會議,他不知道這會議要開到什麼時候,一時不能給小混混一個確切的時間,那小混混便火冒三丈,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程偉不得不把手機調成靜音,生怕被挨批,因為那個主持會議的副縣長最討厭人在開會的時候接打手機。
這個會一直開到中午一點整,副縣長要求各個鄉鎮的黨委書記立即回鄉鎮傳達會議精神,程偉便匆忙趕回石橋鎮,組織鄉政府各部門的領導集中學習。這時,小混混的電話還是不斷打進來。程偉火了,說如果你再打幹擾電話,小心我找人把你廢了。在場開會的人都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書記要把誰廢了。原本有點鬧的會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這個會下午四點結束。會議一結束,程偉便主動打電話給郝珺琪的小混混,叫他五點鐘準時到郝珺琪家集中。所以當我開車到郝珺琪家的時候,那個小混混還沒有到場,因為,那時離五點還有十分鐘。
郝珺琪家的門開著,程偉已經坐在客廳裡。
“那小混混還沒到?”我問道。郝珺琪泡茶過來。
“讓哥操心了。”郝珺琪說。
“說什麼話?你程偉哥都這麼急,何況你哥?”我說。
“我叫他五點鐘到。他媽的,今天被他煩死了,我差點叫人把他廢了。”程偉氣呼呼的。
話音未落,從門口進來幾個人。
“就你一個人進來,其他人都在外面!”程偉站起來大聲說。黨委書記的威嚴在此時顯現出來。
小混混愣了愣,然後轉頭和後面的人說了幾句話,他後面的人便退了出去。
“錢呢?”小混混徑直走到程偉面前。
“我說了給你錢嗎?我說今天給你一個答覆。”我注意到程偉比小混混整整高出半個頭,可小混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撇著嘴,動不動甩甩掉下來罩住眼睛的長髮。
“他媽的,你訛我。”小混混吼起來。
“我訛你什麼?要拿錢就給我安靜,知道嗎?”程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