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是福披著雨衣騎著腳踏車到醫院裡來送行。
我們叫了一輛三輪車。
吳是福拿出兩包牛奶粉,“不好意思啊,害你們耽擱了時間,害郝珺琪受了累受了痛。”
“你這樣做也太見外了。”齊正哲說。
“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我說,“以後我們要常去你的飯店騙吃騙喝呢。”
“歡迎,隨時歡迎。”
“那就把牛奶粉收回去。”齊正哲說。
“拿回去給你小孩吃。”我說。
“我女朋友都還在樹梢上,哪來的孩子?”
我們被吳是福的話逗笑了。說女朋友在樹梢上,是陽江的一句俗語,意思是說女朋友在哪兒都不知道,也可以理解成女朋友還沒有出生。
“所以,這牛奶粉一定要帶回去。你們已經很把是福當朋友了,一般的人,我可不止花這點錢,什麼營養費,誤工費,看護費,一大摞。”吳是福接著說。
最終我們收下了牛奶粉,一是吳是福太有誠意,秋雨飄在他臉上,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都不退讓。我們不忍心他在雨水裡站太久;二是黃包車師傅等不急了,他雖然一句話不說,可看他的臉色看得出來。
在黃包車上,我和齊正哲正式說了我的打算。
“我看還是算了,琪琪,”齊正哲說,“你已經做了很多。如果不是為我的事去什麼工商局衛生局,你也不會住院。”
“什麼我的事?”我說。
“哦,我說錯了,是我們的事。你想想琪琪,為這種小事,省裡那麼大的領導會出面嗎?”
“不管他出不出面,我們總要試試。”
“還有一點,為這種小事把這種關係利用上,也不值得。等以後有什麼大事需要求助再找這種人才划算。關係用一次就少一次。”齊正哲說。
齊正哲不愧是生意人。只有生意人才會這麼去比較。
“下次再說吧,再說,對我來說,這件事就是大事啊。”我說。
“其實沒關係的,大不了包子鋪關門,改行做別的,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
“可那不是你的性格。”
“人難免會受委屈的。”齊正哲顯然被我的理解感動了。
我們還沒有討論好,黃包車便到了包子鋪。包子鋪前站了一溜人,一個個都撐著傘,全都穿著制服。
我的心跳即刻加快。這是什麼架勢?瘦子果真要趕盡殺絕?這下雨天的,我們人不在他們守都要守在店門口,豈不是要致我們於死地?
“別怕,沒事的,”齊正哲看出了我的慌張。
“我得立即打電話去省裡。”我說。
“別急,看看他們是要做什麼。”
我們一下黃包車,那十幾個穿制服的人便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