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總做這麼厚顏無恥的事?”我聲音大起來。
“每個人做事都有他做的理由,對不起。校長在看著我們呢。我要去班上了,拜拜。”吳蓮子奪路而走。
我回頭往校長辦公室看。校長站在他辦公室前的過道里,竟然微笑著衝我點頭。
我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走去高中部教學樓。
……
七月七日終於來了(那些年七月七日,八日是高考的日子),很快又過去了。
無論什麼事情,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對一個朝代,總是這樣。某個時間點,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設定的時間點,近也好遠也好,不經意就會來到,來到了很快又會過去。
高考結束那天,教室裡,寢室裡,到處亂糟糟的。很多人瘋狂地撕書,然後一頁一頁地往空中拋。試卷一地都是。
一些人亂吼亂叫。政教處主任多次跑到樓上來看我們。
我沒有撕書,也沒有尖叫,而是很理性地整理自己的東西,把認為有用的複習資料收好帶回寢室,放進母親從家裡特意給我送來的另一個包,因為我高考狀態很不佳,我失去了考上省醫學院的信心。
班上同學在剛讀高三的時候就計劃過要組織畢業聯歡會和畢業聚餐活動,但由於我們七兄弟散的散了死的死了,沒有人積極響應,一切就都作罷了。不過我們兄弟幾個還是商議好了在填報志願的那天聚餐。
那些年填報志願和現今很不相同。一切全靠自己估分。父親和我就此談了多次,但我沒有聽從他的意見。父親基於他的經驗,我所估出來的分數沒法進省醫學院,所以建議我增報華安師專之類的專科學校。我沒有什麼第一志願第二志願,我只填省醫學院。外省更好的醫學院我沒有信心,華安市的醫專我又沒有興趣,所以我只有填省醫學院。
父親的憤怒當然不需要形容,直到填報志願的那天他還跑到學校找朱竹武勸說我,但是,就是朱竹武的意見我也沒有聽進去。
我拿到表之後幾分鐘就填好了,然後便坐在位置上看大家忙活。很多人舉棋不定。也有人開玩笑,竟然在第一志願上填“清華大學”,那絕對是一種自嘲行為。
教室裡鬧哄哄的,以至於吳淑芳走到我身邊來我才注意到。
我陪著吳淑芳走出教室,雖是早上九點鐘的光景,可是熱氣已然逼人,但是走廊上還比較涼爽。我看見梧桐樹上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晃。
“你今天不填報志願嗎?”我問道。
“我就是為填報志願的事來找你的。”吳淑芳留著學生頭,圓圓的臉龐,白皙的面板。
“幹嘛找我?”
“我想知道你填報的是哪些學校。”吳淑芳說。
“這和你有關嗎?”
“我去看望熊研菲的時候研菲和我說過你們的想法。”
“哦,我填的是省醫學院。”我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只填了這一所學校嗎?”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