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吳蓮子不知為何事突然請假了,她的位置始終空著,讓我心神不寧。我還擔心我腫脹的臉吳蓮子看見了會追問原因,又早早地編撰了另一個理由。
吳蓮子是知道我體育課沒有摔跤的。誰想她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
別說聽課了,就是俊哥他們和我說一些八卦我都聽不進去。我沒來由擔心吳蓮子,猜想她是不是生病了,亦或是送她來上學的小車子是不是出故障了,要麼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吧……
晚上寫作業也因為這件事時常出神而被父親訓了幾次。躺在床上向郝珺琪說了晚安之後好久都沒能睡去。經由對吳蓮子的擔心想起山村童年的每一幕,不理解朱金山為什麼到現在都不給我寄來郝珺琪的訊息。
真的是一個謎呀。已經過了四個整年了,這個謎為什麼還沒有人解開?
郝珺琪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哦,天,一定不要。
可誰能擔保郝珺琪沒有出意外呢?無需擔保,吉人自有天相。
會不會真是擅闖擎天石柱的報應?不可能!我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明證。
那怎麼會一點訊息都沒有?就像石沉大海一般。郝珺琪怎麼樣都會傳遞一點訊息給我的,她知道我在華安。可是華安這麼大,她如何傳遞?沒有詳細的地址,信寄不到;已經有可以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聽見對方的聲音的東西——電話了,可她不知道電話號碼。
對郝珺琪的擔心一下子蓋過了對吳蓮子的顧慮。
要知道,吳蓮子的情況十幾個小時之後就會知曉,郝珺琪的情況卻不知道何年馬月才會知曉。
不過,馬上對吳蓮子的顧慮又蓋過了對郝珺琪的擔心。
郝珺琪年年月月如此,擔心已經無濟於事;而吳蓮子曠一下午的課卻是突發的——一定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第二天我一進教室就看見了吳蓮子臉上的一點傷痕,而她也顯然立即注意到了我尚未消腫的臉。我們相視一笑。
吳蓮子似乎笑得很勉強。
自然還是在放學的時刻交流。
“發生了什麼事了?你昨天下午怎麼沒有來上學?還有你嘴角……”
“我媽生病了。我這是自己劃的。你看我的手指甲很長。”吳蓮子伸出她的手。好修長的手指。自然的往上翹。白皙。柔滑。
可那傷痕不像是手指甲劃的傷痕。還有,吳蓮子看上去怎麼那麼憔悴?眼睛有點腫?難道和我一樣沒有睡好覺?不會也在想我吧?呸呸,鄭啟航,你也太荒唐了。
“我還要問你呢。你臉上是怎麼回事?誰扇你巴掌了嗎?好像你那幾個兄弟與你和好如初了。”
“嗯嗯,是和好如初了。我跟你說了我那些兄弟是一時生氣,昨天下午他們就原諒我了。”我聳了聳肩膀。我希望吳蓮子能笑一個,但是她沒有。我接著說:“我這臉呀,怪我外公,騎車帶我摔的。直接一個狗啃屎,就這樣了。”
“哦。”
我的謊言當天下午就被戳穿了,而吳蓮子的謊言一直要到六年後才被戳穿。
大胖子是個無事都會說事的人,我揶揄政教主任的言行他豈會掖著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