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可真有辦法。”郝珺琪說。
“那得感謝你。”我說。
“為什麼?”
“還不是被你逼的?”
“哥哥壞。”
……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田畈上的稻子成片成片的熟了,山腳下菜地裡的紅薯也熟了,只是沒有打霜,還不夠甜。李婆婆家的橘子我們已經偷吃了幾個了,酸酸的,真好吃。可我們最惦記的還是張爺爺家的梨子。
張爺爺家屋後有一塊很大的菜園地,菜園地上種了好幾棵梨樹。有兩棵梨樹的主幹比我的腰還粗。
郝爺爺說那些梨樹有幾十年的歷史了。
那幾棵“狗屎梨”也就罷了,樹長得那麼高大,可結出的果又小又硬,還澀人的嘴,送給我們都不要;那雪梨(可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青皮葫蘆型的梨)才真正饞得我們要命。比鴨蛋還要大,圓圓的,黃黃的,皮脆脆的,鬆鬆嫩嫩的,一咬,一口的水,好甜啊。做夢都想吃呢。張爺爺送幾個來怎麼夠呢。
於是我們盼望來暴風雨(但最好不要來那種黑天黑地的,又是閃電又是雷聲,太嚇人了。來那種疾風急雨就可以了)。
暴風雨來會掀翻屋頂上的茅草,那沒關係,大人們會拾掇的;暴風雨來我們的房間到處都漏水,母親張羅著用洗臉盆洗腳盆裝水,那沒關係,雨一停,就不漏了。
只要暴風雨來我們就會暗暗竊喜。因為,暴風雨一來,張爺爺的後園裡肯定一地的梨子了。我們知道,張爺爺也知道梨落一地,但他會忽略梨樹邊上的箬皮叢的,肯定。
所以,暴風雨一停,我們就坐不住了,偏偏母親還要叫我做這做那。好不容易應付好了母親,我們趕忙出發。那個時候,太陽重新出來了,大人們也出工了,村子裡沒什麼人了。
我們輕輕悄悄地來到張爺爺的後園。遠遠看去,那梨樹上還吊著很多梨子呢,被雨水洗過了,越發誘人,好像還閃著光芒。張爺爺用竹籬笆將後園圍了,用來防雞防鴨,可哪防得了我們啊。我們瞅著兩旁沒人,迅速靠近籬笆,我輕輕地將竹子往兩邊一擠壓,籬笆便露出一個空隙來,我就可以鑽進去了。
郝珺琪在外面站崗。
菜地裡溼漉漉的,一腳的泥。箬皮叢裡溼漉漉的,四處都是水珠。我鑽進箬皮叢。蜘蛛絲粘在我臉上,我用手一抹,癢癢的,也不管。
我一心找雪梨。可不容易找,或許在箬皮葉子下,得把那些葉子撥開;或許,滾進了邊上的小溝裡,得鑽到小溝邊去看看。終於找到一個了,圓圓的,黃黃的。我撿起來,繼續往裡鑽。又一個。接著又一個,又一個!兩手都抓不完了。我用衣服的下襬兜著。
不好,好像有人來了。郝珺琪學蛤蟆叫,雖然一點也不像,但我已經聽懂了。我便一動不動。
“琪琪,在幹嘛呢?”一個大人的聲音。
“我,我,哦,我來找丹丹玩。”
“丹丹家不在上一頭嗎?”
“他們說她來這裡了。”
“我看琪琪是想吃梨子吧。”
“才不是。”
“回頭我叫張爺爺給你一個吃。趕快回家吧。”很慈祥的聲音。
“那我回家了。”
“你走反方向了。”
“我往這邊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