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夏尋實在是太直接。
獨少再是一愣,他本想著今夜前來相投必然少不了波折。遠的不說,就說自己身後好些人的長輩都與夏淵有過恩怨,而大年夜夏尋又在荒村與他們勢力有所結仇。在這些恩恩怨怨面前,夏尋再大度怎也得謹慎對待詢問一番不是?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夏尋壓根就不提這些事兒,更沒打算拐彎抹角,直接就讓來者找地方坐了。而側旁向來喜歡沒事找事,有事死勁整事的夏侯,居然也同樣少有的沉默。淨是高高叼著狗尾巴草一臉得瑟玩味。這等匪夷所思的狀況,是獨少根本沒算到的。以至於在來時所準備的措辭,此時他竟然連一句都沒能拿得出口。
“諸位請隨意。”
見獨少等人愣著傻眼,夏尋和笑著再墊墊抱拳,沒再理會。
接著他便轉身走回到牆邊地圖旁,重新拿來石墩上的教鞭,笑道:“諸位皆乃名門之後,學識不凡,今屆國考要害想必都已清楚,我便不再壘述了。朝廷考卷雖明日方才公佈,但天試擇址於仙始方寸,其考題無疑就會效仿八十年前的萬里山河,群雄逐鹿。數十萬考生博弈於荒野,優勝劣汰擇數千進三甲,數十登天塔。而我們在座不過四百數,入三甲綽綽有餘。且除我以外在座皆乃能征善戰者,相比起當年的十八聖血戰群雄,可謂底蘊豐厚百十倍不止。所以說,天試之行看似兇險萬分,但我等仍可穩操勝劵。”
“呵…”
“四百人敵數十萬還穩操勝劵,夏尋你這話未免說大了吧?”
夏尋的話剛停頓,一聲頗為輕蔑的笑聲隨話刺耳響起。話者,正是隨獨少一同前來相投的方公子。而方公子的蔑話聲則頓時引來了數百北人的兇狠側目,夏侯嘴裡的狗尾巴草也跟著停止了晃動,凝視著方青丘。
獨少頃刻皺眉,小聲告誡道:“青丘言多有失。”
“譁…”
甩手展開紙扇輕搖,方公子沒理會獨少的勸告,他似乎打心底裡就不同意獨少今夜相投的做法。否則,又怎會才落腳就出言諷刺呢?
這擺明就是找茬呀…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我等今夜來投,並非持著非三甲不可的心態來的。大敵當前能同舟共濟抱團取暖是再好不過,若以卵擊石想以百十數拼殺十萬數,那只是找死。恕我方青丘不能奉陪。”
方公子的話說得極其難聽,獨少聽著都替他著急了:“別亂說話,此地可不是岳陽…”
“不不不…他說得很好。”
獨少告誡未完,夏尋擺起手來斷去其後話。
縱使方公子說得難聽,但夏尋也不曾有所火氣,他笑道:“我剛說了,若我說得不好諸位皆可指點,戰場上軍令為天,戰帳中各抒己見,咱這並非一言堂。方公子初來,不知道詳細情有可原。而且方公子說得確實在理,數百人拼殺數十萬人無疑以卵擊石,我等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我的策略是以守為攻。”
“以守為攻?”
“恩。”
夏尋三言兩語便巧妙地消去了話題中的火氣,再不著痕跡地帶入正題。
方公子狐疑,夏尋點點頭,接著執教鞭在身後的羊皮地圖虛劃一個大大的圓圈,道:“據我們的訊息回報,方寸山方圓兩萬餘里內各處要道關口皆已被大唐官府囤以重兵封鎖。所以我們可以把天試考場暫時設定為兩萬裡,兩萬裡方圓容納十數萬考生其面積可謂廣闊無邊,而我們最大的優勢便在於此。”
話說著,夏尋朝墨閒使去眼色。
墨言會意,走前兩步將早準備好的畫卷攤開,並張貼在羊皮地圖旁。但見,畫卷裡頭並未畫著畫,而是龍飛鳳舞地寫著許多諸如“天策府”“長安城”等片語,且歸納分為數十大塊。
待畫卷張貼好,夏尋把教鞭轉去方向,指著畫卷道:“天試不同於殿試更側重於戰略與戰法,單兵力量已很難有所作為。故此,當考題細則公佈後,大部分考生都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看清楚局勢,從而歸附或聚攏成合力。兩萬裡方圓容納十數萬考生面積尚且已經廣闊,十數萬考生聚眾抱團扭成百十股勢力,其間距便至少均有百里之多,跑馬馳騁亦需大半刻時長。而我們所要做的,首先便是要從這百里的夾縫存活下來。”
“咄咄…”
教鞭敲了敲畫卷上的幾個片語,續道:“皇太子李建成,二皇子李元霸,文武相輔手掌皇道可御天策、虎奔、蒼雲、翰林等所有朝廷勢力,初步估算即便排除開考以後歸順附庸者,他們至少也能坐擁八千精銳,盡佔先機,是我等眼下最大的攔路老虎。”話至此,夏尋話風忽轉,轉眼看去獨少,接著淡淡笑道:“但老虎再兇猛也有打盹的時候,京都皇族一系雖看似無可匹敵,卻暗藏著三個無法規避的致命缺陷,我們只要抓住任何一點都足以制其於萬劫不復。上兵伐謀,獨少算力超凡又乃名門之後,想必已經算到是哪三個致命缺陷了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