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手上的小草逐漸被凝聚而來的紫芒包裹成了一個紫色的光球,爾後光球又逐漸弱去凝結成了一把墨玉色的竹簡。小草就長在竹簡沿縫之間…
場間,問天經樓穩穩壓在輪迴聖棺頂上,一道近兩尺長的焦黑裂痕由棺蓋上逐漸擴張,焦黑的餘煙不時隨著聲響由裂縫冒出。
古梵有些呆滯,雙目看著芍藥手上那把名作“無語問天”的墨玉竹簡,一聲不作。
芍藥師出問天,是聖人門下,但她與夏尋的關係那是總所周知的,所以今夜她以私人身份出現在這裡,那並不出人意料。可是,誰也不曾算到,向來不問江湖朝堂事的文人聖地.問天閣,今夜居然就隱藏在她的身後,甚至還讓她帶來了那把承載著天下文人意志的神器!想至此,古梵驚駭的神情中顯得有些頹廢,也有些無力。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到夏尋的倚仗就是這座大山!
確實…
他今夜註定沒法贏。
現在回頭看,夏尋先前那番看似囂張的話語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囂張,甚至還很謙虛了,反而是古梵倒顯得有些愚鈍。試問,古往今來除了當年在真武山上一怒為紅顏的那位劍神以外,又有誰能以王者破聖人?試問,除了那把沒有器魂卻無堅不摧的聖劍七星以外,又有哪件聖器能抵擋神器的碾壓而不損分毫?
答案是肯定的…
沒有。
“輪迴聖棺”雖說是一件極其強大的聖器,在那巫祖一脈的聖人手上,它以被鍛造得遠超一般聖器,即便他日化出器魂那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然而,這還遠遠不夠。它的用取材與精煉技藝卻遠不及七星劍的精湛。雖葬著一具王者屍將,但它在聖人威壓面前那也僅僅只是一隻稍大的螻蟻罷了,就更莫說想要去撼動西邊那座大山上的聖人了。
所以,無論如何,古梵今夜都註定要輸。
這絕無懸念…
“問天神器,難怪你有如此自信。”
不知看了多久,此間安靜了多久。
古梵方森森咧開一道殘忍的笑意,這才把目光由芍藥的手上緩緩移到旁邊夏尋的臉上。而此時,夏尋的的神情依舊平淡非常,只是不知為何地多出了一絲小小的無奈。看著這張讓自己厭惡了一夜的臉龐,古梵又陷入了沉默。
輸,這一字,其實很簡單。
但在這一刻古梵是真不想承認。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來,他並非輸給眼前這個人,而是隱藏在他身後那幾座看似搖搖欲墜的大山。所以他輸的理所當然的同時,卻又顯得很冤屈。若或個地方,又或換個時間,同樣的人展開同樣的事情,或許就是另一個完全相反的結局了。
“我沒輸。”沉默許久,古梵陰森森地吐出三個字來。而這三個字,應該就是他此時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額…”
夏尋聞言先是稍稍皺起些許眉頭,但很快他便釋然了,畢竟古梵的不甘此時任誰都能有所感受。夏尋平靜說道:“我說過,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所謂輸贏。只是今夜我不能讓你得勢,你也不能讓我逞能,我們之間只能有一方留在這裡罷了。”
“呵…”
陰陰一笑,自嘲間略帶敷衍的味道:“若非岳陽有問天庇護,你今夜還能笑到最後麼?”
夏尋點點頭:“笑不出來。”
說著,他微微側臉朝著芍藥使了個眼色,話風稍轉便繼續道:“可是,這世上並沒有那麼多若非。天道迴圈,因果輪迴,萬事萬物冥冥中皆有安排,這叫定局。若岳陽無問天,那便必然不會有七星,沒七星我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這叫定律。”
“莎…”
在夏尋說話的同時,一旁的芍藥玉手微動,手上墨玉竹簡稍稍撩出一道半圓。隨著一陣春風般的自然氣流劃過,鎮壓在輪迴聖棺上的經樓“莎”的一聲,便化作了一陣紫氣四散去了。直到這個時候,在場的幾人才清楚的看到,輪迴聖棺的棺蓋上早已經被經樓虛影壓陷出了一道寸深的凹痕。原本還蠻氣勢的一副棺材,此時就顯得相當狼狽了。不說賣相如何,至少這件聖器即便沒有損毀,也肯定得修養好些日子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