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元冥帶著精衛繞到了木屋的後面,果然有一人在弓著背,摩擦著一塊很是粗糙的木頭,木屑粘滿了他的髮絲,他的雙肩。灰撲撲的一身,頭髮都因此而花白。在他腳旁堆積了很多加工過後的木頭,不遠處還有已經雕了花,上了色的成品——清一色都是藍色的曇花。
“大殿下!”元冥激動地喊了出來。可是那人卻充耳不聞。
“殿下!”元冥又呼喚了一聲。他依舊毫不理會。
精衛細細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他的一舉一動不像是盲人更像是失聰。“我們有東西需要你打造,不知你可接這筆生意?”精衛變著花樣說道。
“我只會雕一種花色。”那人突然開口,渾厚的聲音一如往昔。
元冥迫不及待地就要衝上前去,卻被精衛攔了下來。“我們並不介意你的花色,只要成品出來效果好即可。”
“不知二位所需我打造何物?”
“打造一個盛世大荒!”精衛擲地有聲地說道。
那人依舊不緊不慢地磨著自己的木頭,木屑混著落英,繽紛飛舞。“用木頭打造的,不結實,二位還是找鐵匠吧!”
“眼下正是鐵匠專權,可是我看見的,只有鐵蹄背後搖搖欲墜的將來。”精衛繞到那人的側面,檮杌那張英俊挺拔的臉頰,早已經因為痛失愛人的折磨烙印下了滄桑的痕跡。若是不知道他真是身份的人,或許只當他是年過六旬的老人。
“大殿下,北國需要你啊!”元冥突然就跪倒在了檮杌身旁,“陛下已經年老,心有力而餘不足啊!王姬下落不明,嗜血如狂,眼下真正能主持北國時局的就只有大殿下了!”
“我們神農已經明確表示了自己的立場,我們將與北國一起同進退。”精衛說道,“我們的父王眼下都被少昊盯得很緊,若是你能回來,就能令少昊分心,我們成功從少昊鐵蹄下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就會更多!”
檮杌不動聲色地聽完了精衛和元冥的話語,不緊不慢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放下了工具和木頭。輕輕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轉過身來,走回了木屋。空中依舊彌散著木屑,混著落英,繽紛的飛舞著。
精衛衝著檮杌的背影大聲地喊著:“前段日子少昊還在兩帝的面前,揚言說要來尋你,無非就是暗示我們他將用你作為人質來要挾我們!既然我們能找到你,相信少昊的人不久也會找到你的!這裡將不再安全!就算你不考慮自身,也應該考慮考慮這些普通的老百姓啊!”
檮杌狠狠地一甩門,將精衛和元冥涼在了門口。
“看著這個寧靜的村落收留了你這麼多年,難得你就沒有一點感情嗎?”精衛不依不饒地喊著,“那些在樹底下納鞋底的阿婆,在溪邊洗衣的婦人,在田地間勞作的耕夫,你不會就為了自己讓他們遭受滅頂之災吧?少昊為達到目的,絕對不會對他們心慈手軟的!”
木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元冥拍了拍精衛道:“我們就在這裡等,我就不信他能不出門!”
“若是你再不讓我吸血,我自己都撐不了了……”漪靈收回了自己放在蚩尤唇上的手腕,有氣無力地倒在了一旁。連續幾天不間斷地為蚩尤輸血,手腕的傷口即便在琅琊的巫術下,也不見好轉了。結痂的傷疤,翻飛的肉屑,觸目驚心。
琅琊一動惻隱之心,就將自己的手腕遞上去,輕聲說道:“你可以吸我的血。”
漪靈譏笑了一聲,“就這麼點?你還指望我救人呢?別忘了,若是我沒有血補充能量,你的阿謠也會跟著我一塊兒死的!”
琅琊皺了皺眉,漪靈倔強地轉過了頭,拒絕用琅琊的血。
琅琊二話不說,就用巫術幻化出了一把銀翹的匕首,迅速地劃破了自己的手心,強行地塞進了漪靈的嘴裡。漪靈掙扎著,死死地甩著腦袋。琅琊就用另一隻手拽住漪靈的頭髮,按著她吸著自己的血。一股股新鮮的活人血液滑進漪靈的咽喉,柔滑又細膩,漪靈宛如重生。蒼白的臉頰也開始有了血色,她忽然握住琅琊的手背,貪婪地吮吸了起來,淺褐色的瞳孔變得透亮,一閃一閃的紅光完全籠罩了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