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頓好之後,上班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劉漢東在田飛的指引下來到人力資源部報到,國際關係部特派員在行政上隸屬總部,在業務上受當地分公司領導,直接對分公司老總負責,實際上相當於特別總助,只是行政級別較低。
辦完手續後,田飛帶劉漢東去見分公司一把手張邦憲,可是張總不在家,去葉門出差了,於是先給他安排辦公室。
劉漢東的級別不夠高,只能和其他人合用辦公室,屋裡一共四個人,兩個中年女同志,姿色平平,是公司行政人員,還有一個男同志,和劉漢東坐對桌,他的桌上擺著名牌,上面三個字“秦顯揚。”
不會這麼巧吧,劉漢東暗道,他離開部隊,就是因為毆打了指導員秦顯揚,難道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在利雅得碰上老對頭了?
過了一會兒,秦顯揚來了,他個頭比劉漢東矮點,整個人精瘦彪悍,一絲不苟的穿著襯衣西褲,手裡拎著皮包。看到新同事後主動伸出手:“歡迎歡迎,有四年沒見了吧。”
劉漢東皮笑肉不笑:“指導員,又見面了。”
這傢伙正是害劉漢東提前退伍的指導員秦顯揚,沒想到立志在軍中奉獻青春一輩子的秦指導員居然也轉業了,還進了中炎黃工作。
秦顯揚負責整個分公司的安保,聽起來很拉風,其實也就那麼回事,海灣國家不會容許外國企業擁有自己的武裝,所以各生產基地都是僱傭的當地保安人員,秦主任就負責和他們籤合同,偶爾下去檢查一下工作,清閒得很。
劉漢東當兵的時候就不喜歡秦顯揚,倒不是這傢伙壞,而是不近人情,生硬刻板,循規蹈矩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偏偏還自以為是鐵血軍人,經常把獻身邊疆掛在嘴邊,還曾寫過血書,要求調到中印邊境執勤哩。
時光倒流,場景變化,成都軍區駐雲南某部汽車連營房內,佩戴中士軍銜的劉漢東正在和新來的指導員秦顯揚爭執,旁邊坐著個沉默的老兵,不停的抽著煙。
“憑什麼不準假?老牛家裡被人扔蛇,爹孃被打傷,再不回去就得出人命了!”年輕的劉漢東刺著寸頭,怒不可遏道。
扛著上尉軍銜的秦顯揚挺立如一棵松樹,他冷靜的回答:“首先,軍區首長馬上要老視察,老牛是連裡的技術骨幹,首長都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他必須在;第二點,拆遷的事情我不瞭解,但我知道,凡事要相信黨,相信政府,軍屬是要受照顧的,你說的那些事情,未免誇大其詞;第三點,等首長視察結束後,我會向上級報告,協調老牛家鄉政府解決此事。”
劉漢東嗤之以鼻:“我他媽誰也不信,就信這個!”說著揚起了拳頭。
秦顯揚正色道:“怎麼著,你還想陪老牛一起回家鬧事麼?”
劉漢東道:“你說對了,我也要請假,陪老牛一起回去。”
秦顯揚冷冷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行為麼?你這是當逃兵!要上軍事法庭的!連長回來之前,這裡我做主,你給我老實待著,不許出營房,這是命令!”
兩人惡狠狠對視,眼瞅就要打起來,老牛忽然站起來,聲音低沉無比:“指導員,我不請假了。”隨後快步離開。
鏡頭一轉,軍區首長視察前一天,老牛出事了,連人帶車栽到懸崖下,人拉回來就不行了,大家都很納悶,老牛是團裡的技術骨幹,能把卡車開到出神入化,那段路雖然多急轉彎,是事故多發地段,但對老牛來說如履平地啊,就如同秋名山對拓海那樣,閉著眼睛都能開,怎麼可能出事,而且車輛也沒什麼故障,唯一的可能就是,老牛是精神恍惚,心不在蔫導致的車禍。
早上,秦顯揚剛從屋裡出來,早已埋伏在一旁的劉漢東衝上去左右開弓,將指導員放倒在地,還想再跺上兩腳的時候,被路過的戰友們死死拉住……
“你退伍之後還順利吧?”秦顯揚關切的話語打斷了劉漢東的思緒,將他帶回現實。
“還行吧,什麼都幹過。”劉漢東含糊其辭,反問了一句:“指導員啥時候轉業的?
秦顯揚說:“唉,在部隊的時候,我愛人整天抱怨,說長期分居影響感情,而且發展空間有限,就想辦法轉業了,沒想到找了個工作,還是駐外,看來命中註定要過牛郎織女的日子啊。”說著他苦笑起來,彷彿和劉漢東是推心置腹的老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