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時辰不早了,公子請便。”莫言剛要轉身離開時,曹丕的話阻擋了她的腳步。
“你不肯嫁於我,卻願意嫁給他?若沒有父親,他豈能坐於朝堂之上。”不帶絲毫恭敬之意,甚至還夾雜著不屑。曹丕萬分肯定眼前的人就是莫言,言行舉止可以掩飾隱藏,但眼睛騙不了人,何況還是她這般清澈的眼眸。丞相之子她不嫁,偏偏嫁給了有其名無其實的天子。他的手緊緊攥著,骨節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回過頭,有一種莫名的火氣湧上心頭,即使曹丕說的是真話,但聽起來很不舒服。“正如你所說,陛下是因為丞相才得以安定。但是,只要君在的一天,臣始終是臣,君為永升日月,臣只可聽命服從。何況在我眼裡,他就是明君,嫁給他是我的福分。”莫言想起劉協對她的種種,即便這場婚約非她所願,但在曹丕面前還是極力維護劉協,若是以前她初讀三國,就算聽到有人批判劉協她也不會說什麼,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莫言言語真切堅定,像極了她當時拒絕卞夫人,還有拒絕自己的模樣。只是他真的不服,她若是答應了,嫁的人就應該是他曹丕,並非劉協。曹丕知道莫言耿耿於懷那夜的事,但始作俑者並非他,還有“殺”她也是權宜之計,他不親自動手,那就是受命於父親的曹仁叔父殺了她。心高氣傲的曹丕是不願意將這一切說出,他想過若是能再找到她,是絕不會讓她離開,只是未想到她成了皇后,作為臣子他無能為力。
曹丕一聲冷笑,走到莫言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你沒有告訴他我們之間的事?他還能待你如此嗎?”曹丕的話刺中了她的內心,莫言跟劉協是協議夫妻沒錯,劉協也並不在意她腹中的孩子,她一直不敢說孩子生父是誰,就是擔心劉協會心存不滿,就憑劉協與曹操的關係……其實坦白了,也有可能不用生下孩子,但她始終不敢說。
她抓住肚子上的衣服布料,不知是曹丕的話還是她之前跳舞的緣故,呼吸急促,非常不安。曹丕見她如此,剛想伸手觸及肩膀時卻被她開啟手,“不用你假好心。離我遠一點。”
莫言感覺到身上在出虛汗,艱難到寸步難移,曹丕也不顧她是否反對,剛要伸手抱她的時候,身邊有風而過,有人將她攔腰抱起,而這個人就是劉協。
莫言看著劉協的臉,一臉疑惑,他什麼時候來的?劉協沒有低頭,而是直勾勾看著曹丕,那雙眼眸的眼底不再是淡淡的霧氣,是一種居高臨下,充滿著敵視與殺氣的目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劉協露出這樣可怕的眼神,而曹丕也不甘示弱,居然也同樣是敵視的眼神,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怕是要殺個片甲不留……
莫言捏了捏他的衣領,“陛下,我好累,帶我回椒房殿吧。”劉協低頭的瞬間,眼神又柔和很多,“好。”
“朕的皇后就不勞費心了,夜裡宮中難走,可別走錯了道。”劉協抱著她離開了此處,玉娘還有春意也一同跟上了陛下的步伐,只剩下保持著行禮動作的曹丕,當他們走去後,他一個踢足,腳邊的幾個石子被遠遠踢進湖中。
夜色之下的皇宮寂靜無聲,只有劉協的呼吸聲是異常清晰,莫言在其懷中都不敢抬頭,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劉協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朕的皇后就不勞費心了……”劉協他這是在宣示主權嗎?他剛剛有聽到什麼嗎?
“阿言,你不舒服嗎?”
“好多了……陛下你放我下來吧,走路沒問題的。”
“不行,今日怕是動了胎氣,你人虛弱,就不要落地了。朕待會兒讓玉娘給你煮碗湯藥調理。”
“那陛下揹我好了,這樣也不會太累。”莫言見劉協這樣堅定,只好換成另一種方式。
劉協同意了,將莫言放下,半蹲著身子,莫言輕輕爬上了他的後背,劉協將她背起。玉娘見此,趕緊拉著春意先行離開,不再打擾這二人的相處。
劉協生長在帝王家,但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文弱無力,他的懷抱與後背是有力的,會讓人溫暖安心。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莫言一陣臉紅髮燙,將臉埋在他脖頸後。
“想靠就靠上來吧,一樣都揹你了。”
“哦。”莫言側頭靠在他的脖頸與後背處,四周像是凝滯住一般,呼吸聲與心跳聲都很清晰,她實在是憋得難過,打算找點話聊聊。“陛下是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聽到什麼?”曹丕那句話是在她耳邊說的,她相信劉協是聽不到的,可她還是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