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完槿生對金賦的欲擒故縱忍無可忍,終於發作。
果不其然,黑衣人瞳孔一震,來不及逃跑,便被衣櫃裡鑽出來的人影糾纏的無法脫身。
彼時,房門再次被開啟,周盛棠利落地抽出碟蹼帶上掛著的長劍,刺穿了那人準備跑路的腿。
周盛棠走進房間,將自己的外衣遞給完槿生。
她道了聲謝,披上了外衣。
地上的男子瞪著完槿生,濃黑的眼瞳深處流露出滔天的恨意。
金賦將人捆好,走上前向周盛棠耳語了幾句。
隨後,周盛棠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完槿生的身形體態,開口道:“他們把下面都換成了自己人,不過已經解決完了,那個小丫頭暫時安全。”
聽到祝玉岫相安無事,她才舒了一口氣,又道:“多謝。”
周盛棠不再與她多說,只對金賦道:“把他押到縣牢去。”
“是。”金賦拉著那男子起身,拽著他往外走,“趕緊走。”
很快,房間內只餘下她二人。
“你是竇家的私生女。”周盛棠的聲音陰沉,不是在質問,像是在陳述事實。
面對眼前這尊喜怒無常的大佛,完槿生雖然不明白他這麼說的用意,但不能露出半分膽怯,更不能自亂陣腳,她反問:“殿下這是何意?”
“這是放在你舅舅家中的賤籍冊子。”周盛棠從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舊紙遞到她的面前,“你母親雖說是養在外頭的人,但憑藉著竇武的身份,怎麼樣都不會讓他的女兒入賤籍吧。”
完槿生看著自己桌前那張永遠都不想再看到的賤籍,指尖掐入血肉,陷入沉思。
時年三歲,不知生父,被親生母親放在舅舅家裡,鄉里派人來統計人口,舅舅明明有為自己買下良籍的能力,可卻真的將自己視作奴身,說她是個無根的孩子,撿來當丫鬟養的,便為她入了賤籍。
她在舅舅家裡遭受苛待,每日吃得是發黴的饅頭,長蟲的白飯,婆婆媽子剩下的衣服重新裁剪好了繼續給她穿。
一年四季,兩身衣衫,冬天生凍瘡,夏天悶疹子,平日裡非打即罵,打得狠了又怕自己死掉惹上禍事,才送來創藥,這樣的日子她捱過了兩年,母親於她而言早就是杳無音訊的陌生人。
後來一次機會,她得以跟著舅舅一同北上雲州行商,卻無意得知他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她逃了,單薄的衣衫遮擋不住入骨的寒風,她差點凍死在路邊,在意識昏迷之際遇到了養母。
被救到真疏後,她便發了一場高燒,醒來就忘記了過去五年的記憶。後來養母因為養父家暴離世,她被養父算計送上了別人的床,她殺了那人逃回大千,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上一世,她傻到信了她們的鬼話,真的以為是母親受過凌辱之後才有的自己,沒法上戶口才將自己依託給舅舅,後自己又走丟了,她的母親和姐姐從一開始就在騙她,而自己卻深信不疑,將自己的命都葬送在她們手中。
而這一次,她的記憶恢復如初,她們不會再有戲耍她的機會了。
過往蓋以沙掩,她早就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完槿生了。
“從豐州到青州快馬加鞭也要兩旬,你要查我也不可能這麼快。”面對強勢的一方,完槿生沒有半分退讓。
“從你給我真疏軍防圖,構陷鄺王開始,我便著手調查你了。”周盛棠懶懶地靠著椅背,漫不經道,似是料到她會這樣說。
軍防圖明明是璉王給他的,他怎麼會知道是自己拿到的,她是鄺王的女兒,他就算要懷疑,也不該最先懷疑她,這根本不會是周盛棠會有的謹慎。
除非…有人在幫他。
而她卻正中下懷:“所以殿下一早便知道了我的身份,戰爭結束後,偷樑換柱逗留在此不光是為了躲避慎王的埋伏,更是為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