杌凳、短案,短案上放著用鎮碑溫養過的簡牘。季然把簡牘刻成驗傳,遞給身邊的三五個少年,他的態度溫和,儼然一副得力吏員的模樣。
一個少年拿了驗傳,摁緊腰間的青銅劍對季然行禮,就回過身,卻不防看見蘇昂在後面微笑,連忙就要行禮。
“自去。”蘇昂讓少年自己離開就是。
他看著季然,等季然給少年們都準備了驗傳,才上前笑道:“季然兄,南荒多雨,你怎麼不在裡面處理公務,跑院子裡來了?”
“裡面是你亭長的辦公場所,我一個副吏,可不敢僭越。”
季然哈哈一笑,長身站起,對著蘇昂的肩膀就是一拳:“好你個蘇家子,我在這裡給你處理公務七八天了,你怎麼才來?”
“無它,點燃了第十四把文火,耽擱了。”
蘇昂揉揉肩膀,又呲牙一笑。
這一笑,看得季然恨得牙癢癢,他點燃了第八把文火,速度已經很快了,本想著能追趕蘇昂,結果呢,人家連九五之數的第一道關卡都給破了。
“九五關卡而已,等到了,我立馬突破給你看。”季然氣得哼哼。
“這個我信!”蘇昂哈哈大笑。
豪士季然的名頭,那可不是說說而已。季然在成年縣考之前,就已經有過名動精品的篇章。
這很了不起,要知道很多舉人,一輩子也未必能出一首名動精品。
甚至有些都沒有名動篇章,一輩子都領悟別人的詩詞,用別人的詩詞過活。
畢竟,也不是每一個文傑,都很擅長詩詞歌賦的。
看了看地上的桌案杌凳,蘇昂搖了搖頭,勸道:“你可以先在我的場所辦公,可惜了,咱們的級別不夠,要是軒水鄉那樣的,就能給你單獨設立一個衙門。”
“等你做上鄉遊徼再說吧,僭越的事,我儘量不做。”季然很認真的道。
他知道自己的缺點,容易衝動紅臉,上次要不是蘇昂攔住了他,他都把亭卒麻腩給斬首了,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諸如此類越過律法、身份的事情他還做過不少,以後要儘量控制。
門口上方懸掛的鍘刀可不是擺設,做了吏,很多事情,都牽扯到身家性命。
蘇昂頷首,季然能注意這點就很好了,畢竟,他不是每時每刻都能看著季然,要是他不在的話,百里戈和山鬼莜他們,還真不一定能攔得住。
不過他左看右看,卻沒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就問道:“山鬼莜她們呢?”
難道回去了?如今瀕臨大戰,很可能有不羈的任俠四處遊蕩。
這些任俠沒有士伍籍,仗劍天下的,不知道斬殺了多少鬼靈精怪,所以這時候,他不放心山鬼莜她們在外面。
聞言,季然指指亭部的後方:“前幾日暴雨傾盆,硬是給衝出了一條溝壑,莜帶人在上方建造了石橋、廬舍,玉環則是培養附近的幾株柳樹,要給你讀書用呢。你去看看,要是看不上眼,那地方就歸我了。”
“照你這麼說的話,我肯定喜歡。”
蘇昂暢快大笑。
有季然搶著想要,蘇昂覺得,莜和玉環弄出的地方一定很美,但沒想到會美到這幅模樣。
只見湍急的水流激濺,從用石板鉚接、加固的小橋下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