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語嵐以為他又要發火,於是微微挪開視線,低聲說道:“我只是看到外面突然下雨了,又不知道你這個時候跑出來幹嘛的,所以才說出來看看的……”
顓頊明一時間盯著女子的臉龐,沒有說話。
“話先說在前頭哦,我可不是因為擔心你才出來的,只不過是我一個人悶在客棧裡太無趣了而已。”邵語嵐彆扭地解釋道。
顓頊明默了默,忽然視線挪移間發現了女子鬢角的髮絲似乎被風吹得散亂了些,於是下一刻他下意識地做出了一個足以令人驚訝的舉動,他替女子挽了髮絲。
邵語嵐被顓頊明驚在原地,她怔怔地抬眸看向男子,有失風趣地喃喃道:“這……這是怎麼了啊,不會是傻了吧?”
顓頊明眉頭一挑,直接抬手指尖點在了邵語嵐的眉頭。
邵語嵐吃痛地一手捂著額頭,撇著嘴不滿道:“你這個人,真是沒良心!我好心給你來送傘,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女子雖說是在不停地抱怨著,可顯然並不是真的計較。而顓頊明看似有意作對,實則卻沒有真心怪罪。
這兩個人,向來都是口是心非得很。
“你還沒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站在這裡淋雨不說,怎麼還……”怎麼還像是要哭了似的呢?
顓頊明聞言一頓,他總不能說是想到了以前還是明戌太子時候的事情吧?現在想想,原來距離明戌滅亡已經過去五年了啊……五年的時間,原來就是這般一晃而過。
這五年裡,他怨恨過玉染的絕情,怨恨過老天的無情,怨恨過自己的無能。只是,就算再怎麼恨又能如何呢?就算再怎麼恨,一切也都已經回不到最初了。
或許,他當初也的確有錯。就如同玉染所說,若是當初他們沒有將她逼入絕境,若是顓頊帝心有聖明,那麼明戌根本就不可能因為她一個人的所作所為而輕易毀滅。就是因為明戌已經從根裡開始糜爛了,只剩下一個看似完好的外殼,所以才會使得百姓痛苦不堪,將明戌視的皇族視作了仇恨般的存在。
是的,在百姓的心中,整個顓頊皇族裡願意為他們著想的就只有顓頊長公主顓頊染一人。而他顓頊明,就算身處明戌太子之位,在天下百姓的眼裡,不過同樣是一個迂腐怯懦,只知臣服於顓頊帝威壓下的走狗罷了。
這就是顓頊染明明只是位長公主,可顓頊帝卻必須在明面上對其頗為嘉獎的緣故。因為顓頊染——更能得人心。
顓頊染的想法和所作所為實在是膽大,她雖然是為公主,可她的才華卻是世人都無法否認,同樣也得包括他顓頊明。
想來真是諷刺極了,因為他的心裡是如此清楚,如果顓頊染從出生起就是位皇子,或許儲君的位置根本就輪不到他的身上。
即便是如今世人皆知寧國赫連玉是為女子,而她也早已將自己的閨名化作玉染,恐怕也是他顓頊明及不上的了。
今日早些時候,邵語嵐同他在馬車上談論起玉染的時候,顓頊明的心情就是格外複雜的。
因為玉染就彷彿是他的一根心頭刺,別人越是讚歎於她的美好強大,便越是叫他悲哀痛苦。或許在這一點上,他是真的很沒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