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挑眉,視線遠遠望去,果真是瞧見秦奚站在她的院落外頭。
秦奚一身湖藍衣衫,公子書生之氣,溫潤清澈。他看見玉染和邵語嵐走來,平和地朝著兩人揖了揖,“殿下,娘娘。”
玉染點頭,“你怎麼過來了?”
秦奚溫溫地笑著,“大抵是覺著殿下要找我了,所以我就先一步過來了。”
玉染叫邵語嵐先進去,隨後才瞧著秦奚笑說:“你倒是摸得清我的心思。”
秦奚聞言,又道:“殿下,我不懂你的心。”
玉染提了提唇角,微微搖頭,須臾才道:“你既然來了也是剛好,去幫我寫封信差人送去安國丞相府吧,就叫修子期問問‘玉染’有無治療容襲的辦法,隨後讓修子期親自送過來吧,順便照顧著他的主子。”
秦奚點頭,隨後輕笑,“好在殿下先一步將緩解的藥給了卓姑娘。”
“那行吧,我先去休息了,今日一整天下來,還真是乏人。”玉染打了個哈欠,摺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秦奚頓了頓,平靜地說:“殿下乏的不是人吧?”不是人,是心。
玉染定定瞧著他,接著擺了擺手,秦奚也是順著玉染退了下去。
她站在自己的院落外邊,微微仰頭,清風吹拂,梨花和杏花的花瓣紛紛飄落。玉染一襲男裝,墨髮飛舞,緊閉雙眼,眉心舒展,任憑花瓣飄落在她的面頰上、髮絲上。若不是真實曉得她是個女子,約莫還真是可以叫眾女面紅心跳,戀慕傾心,不過現在這般情況還的確並不少見。
半晌過去,玉染睜開眼,驀地甩袖,往自己院落裡頭走去。
兒女情長,長相廝守,這些對於玉染來說都不適用。重新活過來的她曾經是多麼地希望整個天下的毀滅消亡,而現在,她十分確定,她更需要的是活下去。既然這世上有那麼多想要她死去的人存在,有那麼多厭惡憎恨她的人存在,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像前世一樣活得那麼不痛快?
天下欲亡我,我欲覆天下。
她要活得暢暢快快,她不為別人而活著,她要為了自己而活著。她要變成他人心頭的一根刺,變成可覆帆舟的涓涓流水,變成一個“壞人”。
可是偏偏,在身邊那麼多人的口中,她都聽到了一句話。
“我覺得殿下是一個好人。”
玉染覺得,她不是個聖人,更始終算不得是個好人。
把自己活成這個模樣,她習慣了,也改不得了。而且她會繼續這麼活下去,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她想,如果還有容襲也陪她這麼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就更好了。
寧國皇宮外,顓頊靈被人送了出來,她現在的化名是葉靈。馬車一路駛向寧國皇城與遠郊交界的地方,顓頊靈就被安排在那裡的一處院落住下,是寧君赫連清的安排,或者說,也是玉染的安排。對顓頊靈說的則是待到寧君喚她入宮的時候,會再叫人來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