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穆勒身體前傾,逼視著江心,“你做一件事之前,就得考慮好下一步。不要搞這種讓人覺得只是‘我看你不順眼,我要給你搗搗亂’的把戲。”
江心目視著他。她清楚,他就是喜歡這樣,他喜歡坦誠,喜歡勢均力敵的對抗,他不喜歡示弱,不喜歡掩飾。
“明年,”穆勒說,“就是冬奧會了。”
“我知道。”
“我很喜歡你。”穆勒說,“你有天賦,有意志,你是我眼中最好的爭勝人選。”
“……”
“所以,”他敲了一下桌子,“你要在關鍵的時刻,做正確的事。”
從穆勒的辦公室出來後,江心返回冰場,在這之前,她可能先要去換一件衣服。但是,這可能也不怎麼重要了,在這個地方,並沒有人關心她穿得怎麼樣,也沒有人關心她是不是受了傷,傷勢如何,會對接下來的訓練有什麼影響。在這裡,她是為了節目存在的,並不是從她身上衍生出節目,而是她要為了節目去改變自己。
她並不清楚事情何以會變成這一局面。
但是,她卻明白,一切都已經不再有其他的選擇支,她已經不再有後悔的權利和可能。
她看向窗外,多倫多的天空清透而蔚藍。在很多年之前,她想,她或是曾經希望可以同誰一起看遍這個世界的天空的。
她也曾經有過那種充滿希望的,天真的,澎湃的時光。
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的事。
只是當時在她身邊的人,現在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當她在賽場上、電視裡,還有網路上看到許浩洋的笑,看到他和其他人打鬧,看到他認真地說著什麼話的時候,都會無可遏制地,從胃底感到強烈的憤怒。
在對著她的時候……她想,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就在她離開之後,他像是一下子有了主見,有了自信,彷彿過去一直都是她在拖他的後腿。
別開玩笑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令她如此厭煩。這讓她恨不能讓他的驕傲消失,讓他徹徹底底地失敗。
世錦賽結束後,也就標誌著整個賽季的正式終結,同時,他們也要馬上開始準備新賽季的曲目,上一次沒有討論出結果的選曲,這一次是在韓露也在場的情況下重新開始了討論。
韓露提了幾首曲子,不過卻是被艾米、劉伯飛和許浩洋三人否定連發,最後讓她乾脆閉了嘴。
“太瘋。”
“太俗。”
“太暴力。”
“太有年代感。”
“太流行。”
“太傻。”
韓露被這聯合作戰的三人的評語氣得沒脾氣,她使勁把膝上型電腦一合。
“我不管了。”她說,“你們自己討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