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離開這片冰場,不想自己的驕傲和賴以生存的一切都消失的話,就必須要改變自己。
但是,現在這種看似充滿著和平和希望的現狀——其他人都覺得沒有什麼不好,沒有任何問題的局面,在韓露自己眼中,又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這個地方,這項運動,還有自己,原本就是她“退而求其次”的結果。
那麼,這麼久的時間,這兩年內……她心中到底都在想著什麼?
那些沒有展示給任何人看過的,內心最深的地方,都在想著什麼?
他不知道。
“要不要去……?”子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算了吧。”許浩洋搖頭,“她應該不希望我過去。”
四周拋跳和四周捻轉,這兩個動作是雙人滑中的頂級難度,細數歷史上的雙人選手,能夠成功做到這兩個動作的人也只是寥寥幾對。
但是,在最開始的時候,許浩洋是作為衝擊高難度的一個種子選手被培養的。
因為他的力量和爆發力都超出同齡人的水準,可以較為輕鬆地達到高度和遠度的要求標準,只要女伴的身體條件足夠,他或者可以透過增加技術難度的方式衝擊高分數。
然而,現在他的女伴是韓露,無論如何,劉伯飛都不願意看到她再重蹈覆轍。他自己也是運動員,他明白運動員過度使用的身體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封閉、手術、恢復訓練,沒完沒了的疼痛……他們就是一些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在退役之後,過度訓練帶來的後遺症很可能會吞噬他們。
為了勝利,為了獎牌,將身體犧牲到這種程度,劉伯飛從來沒有同意過這個幾乎成為了世界體壇共識的認知。
但是,隊員們卻不一定也這麼認為。
這個答案很簡單,至少對韓露而言,她生命的前二十幾年——前三十年,除了勝利之外,她的生命裡再沒有其他東西。
這個問題是一個死結。
劉伯飛站在場邊,看著一個人練習的韓露,彷彿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她,那個頑劣的,執拗的,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的小女孩。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有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他環視了一下冰場,似乎猶豫了一下之後,走到了劉伯飛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劉伯飛的臉色頓時變了。
“韓露。”他大步走到韓露面前,把剛才的爭執拋在一邊。“趕緊出來。”
“幹什麼?”
“韓樹……你媽現在在醫院。我們開車過去。”
“……什麼?”
“快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