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4
(一)
我與師父面對面。
只不過,師父坐著我跪著,師父談天我看地。
師父問:“弦兒可是全忘乾淨了?”
我跪了好一陣,腿都痠麻了,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師父,卻不料師父正低著眼簾看我。嚇得我噯,趕緊低下頭來,囁喏道:“徒兒不敢。”
“那弦兒還記得些什麼?”
我料想,如今我做了這番醜事,師父已是臉上無光,自然是萬萬不想讓人知道的。我也萬萬不想被師父發怒給一掌劈折了,在心裡權衡了下,遂道:“師父莫要擔心,徒兒正打算全忘乾淨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看到。”
師父聲音突然變得陰沉下來,重複念道:“正打算忘乾淨了?那昨夜還記得多少?”
我身體一抖,隨即瑟瑟發抖。我當然記得,我記得偷喝了大師兄的酒,後來就躺在桃林裡睡著了,一覺醒來就這副樣子了。眼下師父好恐怖,莫不是想要在這裡劈折了我?
我帶著哭腔乞求師父:“師父您放寬了心,我是真的真的不會再記得!徒兒自知罪孽深重,師父想如何責罰都行!”
想想,整整七萬年來,我在崑崙山與眾師兄切磋互掐時雖蠻橫霸道了些,但在師父面前卻一直是乖順得很,偶爾犯些錯也都是一些小錯,師父得過且過就不跟我計較了。可眼下,我竟胡亂壓了師父一夜,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讓我給做了,真真是跳幾次東海西海都洗不淨我的冤孽啊。
我也覺得十分委屈,昨夜壓著師父還什麼感覺都沒有,死不瞑目……恨就恨在大師兄那兩壇酒上。
我眨眼擠出一滴眼淚來,悽零地瞟了瞟師父一身上下鬆散凌亂的衣裳,噯喂,嬌豔豔的慘遭蹂躪的海棠喂。
師父長長吐了口氣,卻挑挑眉忽然變換了語氣,戲謔道:“弦兒那眼淚擠得可辛苦?”
我愣了愣,抬手拭了拭眼角,道:“師父,徒兒是到了傷心處。”其實是有點辛苦來著眼下我心裡只顧著哆嗦,哪還有心情哭啊。
“傷心處?”
我抹了一把鼻涕,道:“師父,徒兒以下犯上欺辱師父死不足惜,只是徒兒伴了師父七萬餘年,此間師徒情深非一言兩語能夠道清。一直以來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能有今天也全靠師父的恩德兼施。徒兒是師父撿來的,徒兒沒有父君母上,一直跟著師父,早已將師父當做徒兒的再生父母了,若師父將徒兒一掌給拍沒了,徒兒沒有怨念,唯獨只怕捨不得師父,捨不得啊!”
大抵是我太入戲了,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悲從中來的意味。怎知眼眶就真的潤了。
師父頓了頓,聲音柔軟了些許,道:“弦兒起來吧。”
我喉裡酸酸的,置氣道:“師父若不原諒徒兒,徒兒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
哪知師父不發一語,直接上前,一手撂住我的胳膊,一下就將我給拉起來了。那氣勢,卻是容不得我有絲毫抗拒。
我愣愣地抬頭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