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當凌朗在公交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玉都城南的一棟普通民居樓裡,正有兩個人在低聲交談。其中一個是四十多歲半禿頂的中年的男子,另外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梳著大背頭的青年。
“李科長,已經打聽清楚了,上次在將軍塔參與救人的,還有另外一個學生,縣一高的,正在讀高二,好像叫什麼凌朗。聽人說,還是李科長你的同鄉。而那個尋短見的女子,已經回了雲滇老家。”中年人臉上帶著討好的表情彙報說。
“姓凌的?”大背頭青年李科長人聽了皺皺眉頭,又問。“除了這件事之外,最近城裡還有什麼特別的別的事情發生麼?”
“這個倒是暫時還沒發現,無非就是一些打架鬥毆,小偷小摸什麼的多。至於什麼市政時政,李科長你又沒興趣,不值得一說。”中年男子任職於縣裡的一小報,身份是一名外場記者。縣裡的報紙單位,銷量小,清湯寡水,沒什麼油水可撈,平時日子過得緊巴巴。
兩個月前,他突然碰到了眼前這個李姓青年。對方先是出示了一份身份證明檔案,檔案上介紹他是市裡委派的調查專員,找到他,是讓他協助調查什麼的。他自然也不是輕易上當的人,認真看了看檔案,發覺並非造假,也只好開始幫忙跑跑腿,打探起訊息來。後來發現,對方也沒虧待自己,一條有價值的訊息獎一百塊錢以上,當然訊息是要特別特殊的,最好是一些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東西。這樣一來他就積極多了。
就拿這次的外地女子將軍塔殉情的訊息來說,他前後都拿了好幾百,快趕上自己單位半個月的工資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調查得那麼清楚。當事人的來龍去脈要知道,參與救人的中年婦女要知道,還有一個嘴上毛都沒長齊的高中學生,也要打聽到底。不過管他呢?有錢拿就行。自己也是有職業道德的,不用三番兩頭的告誡自己,要保密,保密。
“如果沒別的事,你先走吧。”看到中年男子說沒有別的訊息,“李科長”就揮手準備送客。
“李科長,那這條訊息的錢,你看是不是?”中年男子笑容不減,但是沒有馬上離開,還搓了搓右手大拇指和食指。
看到對方遞過來的一張一百面額的鈔票,中年男子並沒有馬上伸手借。
“李科長,為了這條訊息,我前前後後跑了兩三天,鞋子都換了兩雙。你看,是不是再多給點?”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更盛,簡直都快要開出朵花來。
“黃標,你……。”李姓青年差點沒“炸”起來,要指著中年男子破口大罵,但是還是壓住了脾氣,把伸出的手放下,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
“謝謝李科長,那沒事,我先走了,你忙,再見。”中年男子這才滿意的拿過了錢,夾了夾腋下的皮夾子,還嘻笑著敬了個禮,推門出去了。
看著黃標走了,李姓青年的表情馬上沉了下來,眼神堅定,卻給人有一種陰冷的感覺。這跟剛才在中年男子面前,暴走發怒的形象格格不入。
跟黃標這種好奇心重的人,就要用普通人的性格,用正常的政務機構人員,身份去打交道,過於神秘,只會讓他那張八卦的嘴總有一天壓抑不住,把這中間發生的事,給到處說出去。雖然說出去也沒什麼,但是他不想被師傅看低,要做就做得最好,最好不要一絲瑕疵。
和黃標這樣,為他打聽訊息的,還有另外三個,玉都縣城,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各一個。
晚上六點到八點,就是他分別接待這四個人的固定時間,接待時間固定,接待每個人的時間卻不固定。但是肯定都是,在送走上一個人離開,20分鐘之後,才會再通知下一個人進來。
大多數人提前等待的時間節點是十分鐘,有一些人會等十五分鐘,超過十五分鐘以上的,人們不會站在門口,而是會找別的事情先打發著。所以這四個人基本不會碰面。其實就算碰了面也沒關係,就算彼此認識的也沒關係,但是這就是他李玄亮做事的方式。
老家的佈局最終敗於天災,功虧一簣。師傅說,自己老家的位置特殊,隱秘甚多,他那樣的大能之人,玩了一輩子的龜卜易筮也不能一一算透。但沒關係,不過是大戲來臨前的試探小手段而已。
徐奉言的品行無虧,他老師陳黎英威望又還在,暫時扳不倒也沒關係,他還年輕,師傅說看好他,說他是李家這一代傑出的精英。但是也告誡他,成大事前的潛伏,最主要能忍。那他李玄亮就去忍。
只是師傅讓他最近時刻盯著玉都縣,他有點想不通。後來師傅跟他交底,說算出這裡會有跟他李玄亮命格形成破衝之勢的人出現,具體是誰,自然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知道的。只是讓他尤其關注玉都縣城和周邊村鎮,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每三天完了整理上報給他,讓他好根據資料提供的資訊,尋找其中的蜘絲馬跡。
自己的人生之敵?如果師傅不是開玩笑的話。只是不知道這“敵人”,會是一個花甲老人,還是中年婦女,還是懵懂少年,亦或只是黃口小子?
而這個時候,懋名城裡,處於城東的潘家大院,同樣有兩個男人在交談。
潘家大院是一座典型的南方特色穿鬥式建築,建於前朝,儲存至今。潘家作為當地大戶,大院格局自然比普通人家大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