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凌朗走後,白起軍魂看著他的身影,突然說:“剛才有他人窺視,君候也覺察到了吧?”
關公聖魂也在看著凌朗的背影,點了點頭,臉色竟然有一絲沉重。
“察覺到了,如果不是那人和此子有所關係,豈能讓他這般來去?”
白起軍魂沒有馬上接話,稍稍地抱了下拳:“白某有些話想請教一下君候,如有不妥,還請君候涵諒。”
關公聖魂也連忙抱拳回禮:“武安君今天,為何如此客氣?套用一下這個時代的話來說,關某當年也是看著武安君英雄事蹟長大的。哈哈……”
世人都說關雲長“仁義禮智忠勇信”,是聖人標準之上還多“忠、勇”兩字的七德武聖,其實他在“仁”方面,體現得是最不明顯的。從當初一怒殺死仗勢豪強到最後的水淹七軍,可謂那個英雄不殺人?而像人屠白起這樣的古之名將,自然是每個武人心中欣欣所向的。
有些東西口中要說,而且要常說,能做當然就隨手做了,實在代價太高,也就啼哭兩下,說句奈何人力不及,大概也是不損美名的。
白起軍魂自然也不會真的把這種讚譽,太放心上,權當玩笑之言了。
“白某自隨凌小友,已兩年時日,此子之命可謂甚是奇特,處處麻煩纏身,又際遇不斷。因為牽涉自身,白某也作推衍,卻是竟一無所得。今日看有人窺視,心血來潮,不免故作此問。”
關公聖魂沒有馬上回答,好像在整理了下思緒,才開口說道:“當年關某身隕,身首兩分,洛陽處得人以香木雕身,又以諸侯之禮厚葬,也算得之其所。而當陽無頭之體,卻執念難平,雖得僧人點化,奈何心有牽掛,依然行那顯聖之事。後事情雖了,亦被賊子反噬所傷,不得已,此縷魂念藏身於舍利之中。沉睡千年,醒來之時卻被埋於一處小山之中,當陽到彼,何止千里?說沒有算計,關某卻是不信。至於是何人所為,關某近來也有所悟。”
看到關公聖魂說到此等隱秘,白起軍魂趕忙示意了下說:“君候,且慢,還等白某先佈置一番。”
說完,召回空中的黑龍。那黑龍又化作三丈大小,環繞在白起軍魂的周身。而那些趙武卒怨魂,竟愕然了一下,估計還是感覺到黑龍身上,有自己最怨恨的氣息,分出了一部分,就要過來撕咬黑龍。那黑龍竟然不再畏懼,它龍體輕震,那些灰色半透明的怨魂,竟然被它排擠到離體三寸之外,一分為二,分於後背的兩邊,赫然成那雙翼模樣。
大能行事,行一步,看十步,智謀過人,掌中可觀天下。連關公聖魂都饒有興趣地看著白起軍魂施為。
又看那白起軍魂雙目中金光閃動,竟有陣圖,書簡,以及許多的文字出現,卻是他生前所著《陣書》、《神妙行軍法》以及後來的諸多感悟。
兵家謀略,雖不及雜家的博雜陰譎,但亦有兵者詭道也之說,何況講究治軍嚴謹,行軍嚴密,瞞天過海之能,用來遮掩天機,防人覬覦,自然也有其獨到之處。
只見那一圖一策還有許多文字,紛紛沒入周圍的魂域之中,關公聖魂於是接著說。
“關某醒來之後,發覺自己置身於龍珠之地,吸取了其中的氣運,其間有人來查實,心懷不軌,關某自然讓其無所得。後此子其父上山搜尋,我竟然心生感應,於是稍作指引,後為其所得。如今細細想來,當時那一絲交感,感覺這其中,亦是別人算計之局,而且,竟然……”說到這裡,關公聖魂驟然停了下來,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白起軍魂也沒有催促,該說的會說,不能說的,不聽也罷。
“竟然感覺到吾之主魂,亦在其中。”良久之後,關公聖魂才接著說了這麼一句。聽到此等隱秘,白起軍魂也是頓覺心頭大震。
“君候的意思是說,你‘自己’在算計‘自己’?卻是為何?”
“此身雖不過一執念,卻是關某真正的精氣神所在,與其它三魂道義皆有不同。”
“只為道之不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況,求聖之路,為念頭通達,求法身爽利,則自身可斬。”
天道無親無私,亦無情,何況聖道?斬自身,本來就是成聖手段。但關公聖魂這一“殘”魂,在三魂中所佔比例太重,因為其實這一“殘”魂,最是接近關公生前的武人性格、思想,而類似快意恩仇這樣的行事處事,還平白的什麼事都不做就享受著氣運,這對於已經成“聖”成仙神的其他兩主魂來說,可能已經純粹是累贅了吧。
“關某醒了之後,已經隱隱有所覺,但是當時魂體受損,並沒全部恢復,故也沒深思,後其魂蓮初成,竟又是釋家的道義,我心警覺,從此寧願日夜耗費精元,遮蓋我兩人氣機。又過了幾年的時間,脈絡漸明,才慢慢推算到此等緣由。”如果凌朗此時在的話,他就終於知道為什麼關公聖魂會恢復得那麼慢。這麼些年了,竟然連標誌性的偃月刀和赤兔馬,都沒能完全具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