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倆廠，他們的髒水都直接往河裡流，這河早二十年，水還能直接做飯，現在別說做飯了，洗衣裳都能把衣裳燒壞。”老漢指著河流上游的兩個冒著黑煙的工廠，衝著我和張無心憤憤不平的說道。
我們兩個在河邊觀看的時候，正好遇到有一家人正在抽水澆地，我忍不住皺眉。因為抽水機抽出的河水都是黑色的，這樣的水澆地，危害性他們真的不知道嗎？
“老鄉，咋拿這水澆地？澆出來這麥還能吃？”我故意模仿著本地的鄉音說道。
抽水的也是一個近五十歲的農民老漢，他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道：“不拿這水澆地還能拿啥水澆？這麥啊，我們現在都不吃了，都是賣到城裡，給城裡人吃。”
給城裡人吃……
這五個字像是一柄重錘，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上，我頓時明白了所有一切。之前我理解的太膚淺了，我以為汙染就是這裡最恐怖的惡的根源，實際上並不是。
最恐怖的惡，永遠都是人心。
這邊的工廠，為了金錢利益，為了排汙方便，不管本地居民的死活，直接將工業汙水排入了附近的河流，他們在殘害附近的百姓，那些死於癌症的百姓就是明證。
但是，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這又是一個輪迴，一個迴圈。這些辦廠礦的城裡人，不顧農村人的死活。汙染水源。而農民不得已的情況下，用汙水澆灌田地。
他們也知道，如果用汙水澆灌田地，長出來的麥子也是汙染不能吃的，他們不會自己吃，會把這些麥子賣給城裡人。讓其他人去吃。
又是這樣的輪迴，又是全民毒害。我們就這樣在彼此的毒害中生活，只是有些毒害比較快，很快就能看到成效，而有些毒害，卻比較慢。
那些開廠礦的大老闆。不會在乎當地農民的死活，反正他賺了錢不在這裡生活，可以去大城市過好日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而生活在城市裡的人，也不會知道，自己從商店裡購買的潔白麵粉。實際上是用汙水澆灌出來的，那看起來香噴噴的麵食，實際上都帶著毒。
我看著澆水老漢燦爛的笑容，心裡有些發寒。這老漢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十分的刺眼，因為那其中帶著一種報復的快意——這些麥子他們家裡人是不吃的，是賣給城裡人吃的。
張無心顯然也被這一切給鎮住了。他從來沒想過，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還磨嘰什麼？趕緊打電話吧。其實這次就應該直接把他們給帶過來，免得還要打電話通知。”我忍不住吐槽道。
張無心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之後，又拍下照片。透過微信發給了對方。
張無心認識的這些人真的是太厲害了，到了中午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搞定了，從上到下擼了一大串人，幾個造成嚴重汙染的廠礦也被直接關閉，在治汙不達標之前。不許重新開工。
開三輪的老漢分別的時候，一個勁兒的拉著我和張無心的手道：“我就知道你們是上面的，你們真的給俺們老百姓辦了一件大好事兒啊，要是再這樣下去，再過幾十年，這兒人都活不下去了。”
我和張無心給老漢車費。他說什麼也不肯收，還說要是收了這錢，以後他就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