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落在了米山的頭上,他抬起頭,絨花樹毛絨絨的粉白花朵在風中輕輕搖曳,月光為她鍍上了一層妖冶的光芒。
“說也奇怪,明明是佛門清淨之地,種什麼不好,非要載什麼絨花樹。”
其他三人都怪他掃興,所以故意沒有搭理他。米山很沒眼力勁兒,還不死心的繼續廢話。
“姐,你說是不是?”
米岐把碗筷把桌上一擱:“我不知道。”
常柯也白了他一眼,他看向夏侯敬,發現對方臉上也有不虞之色。他這才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但是說錯的是哪一句,那他就真不知道。
不一會兒好幾天沒露面的淨空出洞了,今夜月光太美,他也被吸引了。站在走廊下,他四十五度仰望夜空。米山發揮了科研工作者“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同時又帶著理工男特有的不解風情的氣質,又把之前的問題給丟擲來了。
他首先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大師晚上好。”然後就指著頭上的樹,像班上最好學的小學生一樣,臉上寫滿了對真相的渴求。
“大師,你們為什麼要在寺裡栽絨花樹?”
聞言淨空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米岐和常柯拼了老命向他使眼色,他視若無睹,一心想解開秘密。
他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我說寺裡為什麼要栽絨花樹,絨花樹難道不是象徵男女歡愛嗎,寺裡栽這個,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淨空仿遭晴天霹靂,差點站不住,一把扶住了柱子。
“你、你是說,這棵樹是絨花樹?”他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米岐早就撲上去把米山的嘴捂住了,但是米山一把將她的手拿開了。
“對啊。”米山一臉理所當然的說,然後就開始背書。“絨花樹又名馬纓花,植物界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原始花被亞綱——”
常柯忍無可忍:“你可閉嘴吧!”
米山不明原因,但還是乖乖住了嘴。
淨空跌坐在石凳上,臉色發白,嘴唇微抖。
“竟然、竟然是絨花樹……這是佛祖對我無情的嘲弄啊……”
說起淨空為什麼在寺裡栽了一顆絨花樹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他不知道這是一顆絨花樹。當年他是請園藝工栽一棵榕樹或者白果樹的,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變成了絨花……
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這一棵樹下,讀他最愛的《紅樓夢》。沒想到啊沒想到,紅塵滾滾的樹,紅塵滾滾的書,紅塵滾滾的自己。他根本就無法做到四大皆空,仍然與俗世藕斷絲連。
——他當不了和尚!當了這麼多年和尚,他終於幡然醒悟。
想到這裡,淨空臉上帶著羞憤,當著米岐四人的面,他脫下佛衣,仔細摺疊好放在石凳上。接著把佛珠摘下,虔誠的擺放在佛衣上。
米岐他們目瞪口呆,直到淨空倉惶的背影消失在寺門外時,他們才反應過來。
“大師!大師!你去哪兒啊!——你回來啊大師!這麼晚你到底要去哪兒啊?——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