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恨死了黃鴻飛那混賬東西,他信不過他,不聽他的安排偏要自己跑來救人也就算了,這樣危險的境況之下,他竟還敢將明月帶出來!還有明月那個壞東西,答應他會好好呆在城外的營地裡,哪裡也不去的,他一轉頭,她就敢跟著黃鴻飛混進城裡來!原本部署的就很倉促,如今為了救人,他也顧不得太多了。
賀之洲執掌朝堂那麼多年,京畿衛以及五城兵馬司自然是牢牢握在他的手心裡的,就算小皇帝殺了統領,暫時得了上京城的兵權,卻也沒甚大用。禁軍以及五城兵馬司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統領將士,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這些人對他的忠心,他從不懷疑。因此,賀之洲原本計劃混進上京城後,就先見這些人的。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還沒有來得及知會這些人,黃鴻飛就帶著明月被小皇帝捉了個正著。
他不得不放棄原計劃,一邊讓底下的人知會禁軍以及五城兵馬司的人,一邊火速趕了過來。如此倉促的情形下,也不知道被通知到的有多少人,又還有多少人願意聽從他的調遣。
“應該……應該沒事。”安康的目光有些閃爍。
“應該?”賀之洲凝眉沉目,一鞭子就朝一臉心虛的安康身上掃了過去,再顧不得其他,飛身自馬上躍到了杜家的圍牆上。
“哎呀你彆著急啊。”安康利落的躲過了賀之洲的鞭子,見他竟是要隻身往裡闖的架勢,急的直跳腳,“咱們的人還沒來,你這樣進去太危險了。且那瘋子已然瘋的不像話了,你可千萬冷靜點,不要衝動啊!”
已經有一個讓人頭痛的跑進去找死了,安康真的十分擔心賀之洲也會不顧一切的衝進去找死。
還好賀之洲聽進去了他的勸告,只站在高高的牆頭上,舉目極力往庭院深深的勇安侯府裡面敲過去。
然而夜色正濃,眼前除了影影綽綽的人影以及搖曳不定的燈火,根本看不清哪個是明月,她在哪裡,是不是受了傷,有沒有吃苦頭?
小皇帝尖銳瘋狂又肆意張揚的大笑聲以及黃鴻飛奮力與銀甲衛拼殺的聲音傳過來,賀之洲神色焦慮,他緊緊握住拳頭,手背上顯出淡青的血管,骨節已然發白。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再等一下時,明月一聲悽慘的哭喊聲順著風聲傳進了他的耳中:“救命啊,賀之洲救命!嗚嗚,我好怕,賀之洲救我……”
賀之洲臉色大變,再也忍耐不住,飛身躍下牆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明月自傻了之後,一直被賀之洲小心翼翼的護著,即便是見慣了打打殺殺生生死死的,卻從未讓她真的面臨過險境,更別提如今還深陷險境之中。她原以為賀之洲老打她屁股教訓她的痛就已經很痛很難忍了,哪裡能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卻不住的發出瘮人的大笑聲的少年會對她下這樣重的狠手。
他不但踢她,還對著她扇巴掌,一巴掌一巴掌雨點似的落在她臉上,她無論怎樣掙扎,也逃不出小皇帝的手掌心,除了拼命哭喊救命,只剩下滿心的絕望和害怕。
賀之洲很快找到了明月,當然也被銀甲衛發現了他的蹤跡,在他們圍攻上來之前,賀之洲搶先一步甩出一顆霹靂火彈,他不敢朝著小皇帝的方向甩,怕誤傷了明月,便朝著黃鴻飛的方向甩了過去。
黃鴻飛躲得快,卻還是被炸起來的土塊擊到了眼角,痛的他嘶嘶直抽冷氣。已經精疲力盡的黃鴻飛也趁機搶奔到了賀之洲身邊,一邊吐著嘴裡的泥土一邊抱怨道:“能不能扔準一點?要不是我躲得快,皮開肉綻的就要變成我了!”
賀之洲冷冷看著他,忽的冷笑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下次本王一定扔準一點,保證照著你身上扔,讓你即刻變成一朵人肉花!”
黃鴻飛縮了縮脖子,被他陰森森的怒氣與怨氣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麼,吶吶著道:“我……我以為不會有什麼事,沒想到……是我連累了小周,等救出小周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倒是一副絕不推卸責任任由賀之洲發落的模樣。
“哈哈哈……”小皇帝根本不管被炸傷炸死了多少人,他血紅快意的眼睛裡只看得到賀之洲一個人,順手將明月從地上拖起來,痛快的尖聲大笑道:“賀之洲,你果然來了!來的好啊,來人,你們快點過去,將他給朕剁成肉醬!朕要用他的肉醬來餵狗,餵狗!”
銀甲衛人數並不多,先前因為宗正明而折損了三分之一,剛才毫無防備之下又被賀之洲放倒了十來個人,此時尚還有四五十人的模樣。他們一部分人護著小皇帝,一部人就要朝著賀之洲與黃鴻飛衝過去,當然,除了銀甲衛,這其中還有他小皇帝帶出來的一隊禁軍。
賀之洲的目光在掃到這支禁軍的領頭人時,神色便稍稍送緩了些。這人叫胡楠,是他早年從先帝手底下救下並安插進禁軍中的。此時那胡楠見了他,滿臉都是控制不住的驚喜之色,半分為難之色都沒有,一副只要賀之洲一聲令下他就要為他衝鋒陷陣的架勢。
眼見著銀甲衛就要衝將上去,胡楠也忍耐不住的拔出了長劍,示意手底下的人攔住銀甲衛。
賀之洲卻抬起手,衝著他的方向擺了擺,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急什麼,看看這是什麼?”他緊握的掌心忽然開啟,露出那消失多年卻被明月畫出來的玉璽來,“你們銀甲衛,歷來是聽從皇帝的調遣,保護皇帝的安危。本王說的可對?”
小皇帝的眼睛被那方玉璽刺的眼皮直跳,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賀之洲手中的玉璽,厲聲質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個?不,這是假的,這肯定不是真的!真的玉璽早就不見了,定是你偽造了來騙人的!”
賀之洲唯有不讓自己的眼睛去看此時被小皇帝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明月,才能穩住心神冷笑道:“假的?本王倘若要偽造玉璽,又何需等到現在?這方玉璽是真是假,只需找朝中老臣分辨一番就有定論,陛下,你又敢不敢讓人來分辨?”
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哦,本王倒是差點忘了,這朝中大臣,都快被陛下給殺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