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軍師又抬起頭看看四周,叢生的林木遠近交錯矗立著,只有天空的月色從枝葉間縷縷透出些清光,他小心翼翼以李言為中心向四周檢查了一遍後,果然再沒發現其它任何陷井,這才放下心來,然後看了地下的李言一眼,確定他被制住無法逃跑後,身形一閃便向半山腰平臺處掠去。
幾個呼吸後,他已來到了剛才被李言設伏的平臺之上,地上的那塊巨大岩石已無蹤影,只留下一個坑槽和數個水囊、一小段有嬰兒手臂粗的二根石柱,以及一小截的妖獸之筋,他撿起妖獸之筋看了看,然後又拿起幾個水囊搖了搖,就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接下來又快步走到巨松後的懸崖處向下望了一眼,只覺夜色下黑幽幽的深不見底,如怪獸佈滿獠牙的巨口,也不由的心中發涼,他現在的肉身也只是比凡人強健些,但終究還是肉胎凡體,這若是墜下,便是一堆肉泥或被崖底朝天巨石刺成幾段了。
看罷後,他心中已基本明白了李言是如何設伏的了,雖然他不是山中獵戶,但剛才他可是陷井中的獵物,知道了中伏過程,再看看這些,加上他是何等江湖中的老手,卻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幾個閃身後,他已從平臺上消失,沒入了山腳下的林中。
季軍師來到李言仰躺的不遠處,臉上突然閃出一絲痛苦之色,嘴角處竟有黑血溢位,他趕緊盤膝坐下,右手匆匆從懷中拿出一塊半透明的晶石,慢慢閉上眼睛,手握晶石,開始吐納起來,他這幾日一直未曾休息,加上剛才又受了重創,身體已是不妙之極。
一個多時辰後,季軍師緩緩睜開雙眼,此刻他體內靈力已恢復了七、八成的模樣,望了望手中由半透明而變的混濁晶石,臉上閃出一絲肉痛。
此地沒有靈氣,他只能依靠這塊晶石來恢復了,而這塊晶石乃是“尋仙一脈”上一代掌門留下給他的,告訴他“若是以後能夠走上仙途,那麼這塊晶石定可助他一臂之力。”這麼多年了,他雖然走上了仙途,卻一直捨不得用,今日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了。
這乃是修仙界中的靈石,內含靈氣,可助人修行,這些也是季軍師聽門中前輩所說,他們門中就這一塊晶石,也是傳了十幾代了。
他本可以回到軍師府內谷藉助水潭中散出的靈氣進行恢復,但之前他體內靈氣已是耗了近一半,這些都是強行使用風刃術的結果,本來以他現在的境界,全力施展發出十一、二道風刃術還是可以的,可是剛才他為了對付李言,割斷腳上巨石、破除“木排刺”,前後足足發了六道風刃術,如果剛才他再攜帶李言走上七、八十里山路,那是萬萬不能的了,就在他從懸崖上返回時,體內火毒已然發作,若不壓制必然是先李言而去了,而體內那一半的靈力已然不夠壓制火毒,急迫之下只得用了這門派重寶。
望著手中的混濁的靈石,呆呆出了一會神,便把那塊靈石重又放入懷中。
右手抬起,在自己左手肘部、大臂處分別猛力一按,只聽“嗤嗤”二聲,他又是一聲悶哼,左手肘部、大臂處的二根手指粗木刺自肉內激射而出,深深的射向遠方,帶出一連串血珠,然後右手迅速又在傷口處連點,止住了湧出的鮮血,看著左臂那數根或低垂或斷開垂露體外的黑色青筋,他不由眉頭皺起。
然後站起身來,身形連閃,便在林中快速飛掠起來,半盞後,身影閃動間,便又現身到了原地,看向地上眼睛緊閉的李言,季軍師右手屈指一指,一縷指風飛出,沒入李言的頭部。
“我知道你沒睡著,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了,知不知道都是一個結果了,只是想不到你這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卻是這般的歹毒,每一計都是陰人的好手段,當真讓我小看自己的徒兒。”季軍師望著李言,眼中閃出怨恨的光芒。
原來他的計劃是自己的火毒再強行壓制大半年,那時李言估計至少也能修煉到凝氣期一層中期左右,他衝擊四層的把握還是有一半以上的。可是現在,不但時間提前了,李言的法力離他最低要求還差了不少,並且讓他還動了根本,現在體內火毒已然因他大動靈力而發作,並且他目前氣血也是大損,但此時已無可選的餘地,氣血可以慢慢補回來,難道還李言還能等他大半年嗎?他體內已經發作的火毒還能恢復到之前嗎?
想到此處,季軍師心中憤恨之極,幾年計劃,都因此人,最後落得如此這般。
“我歹毒嗎?你難道不是想用我的命來換了你的命?”片刻後,地下的李言突然澀聲開口道。
“噢?看來你是知道了,我還真想弄清楚你是如何知道的了,但現在我卻是不想浪費時間了,以你這般心性,在連我都看不出漏洞的情況下,能鍥而不捨的不斷踢倒水囊灑水在那妖獸之筋上,若是我沒身中巨毒,還真的會收你做真正的弟子。”
躺在地下的李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要說剛才季軍師上平臺上檢視,能看出陷井如何佈置,他都不可能奇怪,但季軍師能推斷出他踢到水囊是很多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了。
“哦,你連這都看出來了,老師真的很厲害。”李言淡淡的說道,同時心道你還是沒看出另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