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容休的聲音有那麼一個瞬間微微一澀:“那就是個自以為偉大的傻女人!”
唐韻盯著他黯淡的眸光心裡頭莫名的一痛,那個男人指的便是南越的皇帝吧。
“師父……。”
“她們明明是不同的兩種人,我卻……。”樂正容休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只管自己幽幽說道:“我卻不知為何,每次見到她的時候總會……難過。”
唐韻知道樂正容休話裡頭的她是不同的兩個人,前者說的是長公主宗政明月,後者指的則是佔夫人。
他哪裡是難過呢?
不過是在心底裡還殘存著對自己母親的渴望,所以見了與她長的一模一樣的佔夫人之後才會忍不住貪戀那一絲的溫柔。
“我以為世間女人都是如那傻女人一般只會委委屈屈的將所有的心思都憋在了心裡,最後將自己給嘔死了,叫敵人卻越發的強大。所以,你這性子是極好的。看不順眼殺了便是,即便讓全天下人都避如蛇蠍,也萬不能叫自己吃了丁點的虧。”
樂正容休半垂了眼眸:“所以,不必向我道歉。我們原本便是同樣的人。”
可不是同樣的人麼?
這十方世界裡,看似熱鬧非凡的軟丈紅塵之中任何的眾生,與他們再沒有了半絲牽扯。如今,也只有在這幽靜的暗夜之中,才能彼此依賴著相互舔傷。
樂正容休那人從不與外人說起過他自己的事情,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估計……也是最後一次。
唐韻總算明白為什麼他今夜看起來溫和的要命,只因佔夫人與大長公主長的一模一樣的面孔。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心神恍惚。
“師父,再不會有下次了。”
樂正容休唇線一緊,卻極快的再度鬆開了來。不會再有下次這種話從她嘴巴里頭說出來可半點不新鮮,不過……他居然願意相信呢。
“睡吧。”他說。
“……好。”唐韻似乎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勾了勾唇角迎合著他答了一句。
屋子裡的燈火滅了,唐韻聽著耳邊清淺的呼吸聲翻了個身睜開了眼。
她從刑堂出來第一時間見他,原本是有好多問題要問。
她想問問,金染化身花顏接近她是不是他的主意。還有那次她的藥被人動了手腳原本他以為是青染做的,如今想來卻只怕是金染動的手。
她不會忘記了,青染那個時候實際上已經很老了。而書院裡頭的佔夫人又在修養當中根本就不能離開後山,所以給她下藥的人只能是金染。這些……又是不是他的吩咐?
為的……是要試探玉青書麼?
如果說金染能聽了佔傾嵐的吩咐換走了帶有蕭嫵重要線索的書信,是不是說那事情他也知道呢?以他的本事想要阻止金染不過是分分鐘的事,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做呢?
還有……
可如今瞧見眼前這個景況,再聽他說了那麼些話,她突然就一句話都不想再問了。
樂正容休是孤冷寂寥的狼王,她又何嘗不是?這種時候,她也只剩下一個他。既然是盟友,這麼猜忌可不是件好事情。
所以,她願意信他一回。
樂正容休的手掌並沒有離開唐韻的身子,即便她翻了個身,如玉的長指依然牢牢扣在她後心上。工夫不大,終於聽到身旁之人呼吸綿長而均勻了起來。他卻突然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