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想要叫響著的鐘聲停下來,再將她給徹底的破壞掉,那可是相當耗費內力的事情。何況,他又緊接著連續喊了兩次話。想起來,內力損耗的該是相當的厲害。
如今能撐著那麼一口氣不死,已然是相當了不起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值當的他這麼不要命的幫助自己?這可絕對不是一餐飯,一間房的恩典。
“蕙義郡主。”高臺之上驀然響起男子雨打芭蕉一般略帶沙啞的聲音:“本主默許了你叫人毀了大典,也許你將人給帶走了。如今,你不該解釋解釋麼?”
四下裡一片寂靜,佔傾嵐的說話的時候似乎用的力氣並不大。卻奇異的叫該聽見的人都聽見了。
唐韻眯著眼,這人!
她叫人毀了大典?佔傾嵐這是多恨不能要她死?
“佔家主說的極是,的確是韻兒叫人阻止了大典的結束。”唐韻幽幽的笑著,一步步朝著高臺走了過去。
佔傾嵐桃花眼中光滑瀲灩,饒有興味地盯著唐韻。她倒是大方,可是怎麼就換了個字眼呢?莫要小看了一個破壞,一個阻止。這裡面學問可是大了去了。
“韻兒之所以會這麼做。”唐韻優雅的笑道:“是認為這一次的考試極其的不公平呢。”
“不公平?”
“正是因為不公平,拜師怎麼能夠作數?佔家主也不希望這百年的書院錄取的弟子實際上都是些假貨吧!”
佔傾嵐眉峰一挑:“哦?”
“你算個什麼東西?”高臺之上傳出女子一聲低喝,極是不滿:“拜師大典何等神聖的事情,是你說不作數便不作數的麼?”
唐韻眯著眼抬頭看了過去,高臺之上除了佔傾嵐和喬管事之外還有好些個人。站著的是那些是新入門的弟子,正中間坐著的那一排看起來年齡都不小了,那些人該就是傳聞中德高望重的六夫子。
說話的是個中年女子,女子長了張容長臉,模樣很是周正。頭上梳了個高椎髻,斜插了只翠玉鑲金的扁簪,再無其它的裝飾。身上織錦鑲毛斗篷半敞著,露出裡頭月牙白垂花宮錦長衫,下面配了條銀紋繡百蝶度花裙 。
這一身打扮可是下足了功夫,富貴中又不失清雅。再加上她如今繃著一張面孔,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冷意來。越發叫人覺得不敢小覷。
這人……?
“小姐。”秋晚立刻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她是譚先生,原先是宮裡頭掌管教坊司的正四品典樂,如今是禮部右侍郎的夫人。因其在音樂方面有特殊造詣,這些年一直擔任著雲山書院中樂之一技的總教習。”
唐韻眸光一閃,明白了。
這女子一輩子也算是順風順水慣了,如今只怕便給養成了眼高於頂的臭毛病。她如今是雲山書院六大總教習當中唯一的女子,在她的認知裡,大約是以為天下女子都應該以她為典範。所以,見了如唐韻那般不受教的女子,便忍不住的想要狠狠訓斥一番。
唐韻半晌沒有作聲,譚教習的眼神便越發不屑起來:“看你的衣衫不過是個低等雜役,這般的輕狂無知倒也可以理解。你只管給所有人賠個禮,今日這一茬就算揭過去了吧。”
這話說的,便等於已經認定了唐韻就是個不懂教化的粗人。
於是,她唇角勾了勾。有些人就是這樣,因為自己習慣了高高在上,所以便將所有人都當做了溝渠裡的汙泥。
自以為我做的事都在為你考慮,卻從來沒有想過,你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將他人的自尊給狠狠踩在了腳下。
“院主,我的提議您該是不會反對吧。”譚教習側頭看向了佔傾嵐:“這丫頭畢竟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