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鬆開雙手,驟烈的狂風如刀刃一般,切割著他的肌膚,尤其是落在肩頭,血肉已經破碎,直擊骨骼,便像是抵在靈魂深處磨刀一般,他面色蒼白,死死咬住嘴唇,這場雪龍捲的寒意與殺意,比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兩次,都要強盛。
一團金光從生字卷中掠出,將他包裹,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抵消深入靈魂的痛苦。
寧奕以意念馭劍,將細雪狠狠射出,看著遠方雪龍捲中,飈出一道血光,兩人一前一後撞了進去,或者說……是被這場浩大風暴吞了進去,劍光去而復返,被寧奕一把攥攏,劍鋒上還殘留著漆黑的鮮血,在神性的流淌之下,化為嫋嫋霧氣破散開來。
收劍歸鞘。
寧奕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身子像是一根漂泊的枯草,被卷地向上空拋去,這片雪龍捲之中,自己的星輝感應逐漸降低……失去了所有的外力,他索性就這麼懸浮著翻滾著,以神念感知四周的動向。
天地昏暗。
“東皇”的身影消弭在這片雪龍捲的內部……但毋庸置疑的,寧奕最後遞出的那一劍,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勢。
兩個人就像是隱藏在山霧之中的獵人與獵物,小心翼翼的斡旋,將自己的身形隱蔽在黑暗之中,尋找一個先發制人的機會。
然而……寧奕雖然很擅長等待,埋伏。
但東皇,就是黑暗本身。
後腦之處,一道輕微的破空聲音,在驟烈的風暴之中,幾乎可以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就像是一枚擊破平靜湖水的石子。
“撕啦”一聲。
一襲寬大的黑袍,出現在寧奕的身後,無聲無息,東皇手中攥著無形的風刃,像是一柄尖銳的長錐,源煞之力將其層層包裹,於是輕易的撕破虛空,貫穿而下。
寧奕耳朵輕輕嗡動。
他聽到了。
但是已經晚了……有時候,眼睛和耳朵都不可信。
這句話,是千手師姐對寧奕說的。
在教導“六感”修行之術的時候,千手對寧奕說,眼睛,耳朵,鼻子,所有的一切感知,都可能會欺騙自己,或者會愚鈍……而修行者修行的星輝,體魄,神念,歸根到底,都是“修心”。
一顆明澈不染塵垢的心,覺察天地四方震動,得見萬物生靈呼吸。
這就是六感修行的最高境界。
這顆心越發清澈,那麼便越發敏銳。
世上再無一物,可以欺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