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停在江邊渡口。
九叔挑起扁擔,扛起兩桶江魚,在前面帶路。
餘青水則是拎起另外兩桶,氣沉丹田,招呼寧奕徐清焰跟上。
勐山小鎮,坐落於群山之中,霧氣繚繞。
遠遠望去,頗有三分仙境氣息。
然而真正深入,仙意便煙消雲散。
說到底,勐山不過是南疆十萬大山深處的一個小山溝,通向窮山僻壤的小鎮山路,滿是泥濘,沿途所見屋樓大多簡陋,全是泥瓦修葺的平房,還有幾座破破爛爛的茅草屋,逢上下雨天,恐怕屋內人要淋成落湯雞。
這地方,比西嶺還要貧苦啊……寧奕面上不露聲色,心中默默作想。
“寧兄,徐姑娘,鎮子裡鬧過幾次洪災。鄉親們後來把鎮子挪到山上了,這些房子不作數的。”餘青水回頭,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的心思,笑道:“再往山上走一會,就能到了,鎮子還是很美的,不至於讓二位睡茅草屋。”
洪災?
寧奕仔細想了想。
的確。
若是遇上霧江澇期,水位上漲,的確可能將這截山路淹沒。
小半柱香後,終於看到了人。
一位提拎竹籠的老婆婆,邁著碎步,佝僂身子,走起路來,一步高,一步低。
餘青水笑眯眯主動打招呼,道:“花婆婆,上山吶?”
這花婆婆生得一副冷冰冰面孔,滿臉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眼瞧迎面四人走來了,尤其是蓑衣老叟,肩頭挑著沉重扁擔,這山路狹窄陡峭,卻沒有絲毫讓路意思,對於餘青水的招呼,更是置若罔聞,乾脆就這麼停下腳步,站在山路中央,動也不動,讓也不讓,宛若一尊大佛。
啞巴孟九隻管低頭走路,來到花婆婆面前,抬頭看了一眼老太婆,悶聲不響,沒有絲毫脾氣地側過身子,就這麼扛著扁擔,草鞋踩在泥巴里,深一腳淺一腳,繞開了這尊攔路大佛。
拎著兩大桶江魚的餘青水,吭哧吭哧爬著山路,來到花婆婆面前。
熱臉貼了冷屁股,少年非但不惱怒,反而繼續笑眯眯問道:“婆婆,有些晚了,山上不安全,您要採什麼藥,晚點我幫您摘了送過去?”
花婆婆面無表情看著少年,沒有理睬,也沒有阻攔。
她目光越過餘青水,望向身後的寧奕,徐清焰。
寧奕看到這老太太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尋常人……勐山泥濘,山階陡峭,這種情況,反倒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花婆婆站定之後,便巍峨不動,若這九叔剛剛執意要從花婆婆身邊過,定討不了好。
寧奕溫和笑了笑,問了個好,道:“見過婆婆。”
向左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