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他人,多半會訝然於太子的“妙算”。
寧奕倒是習以為常,坦然道:“我答應了洛長生,回到大隋,要確認李白桃的太平。”
太子哦了一聲,後退幾步,面帶笑意欣賞著紅露畫像,今日之後,每夜入睡,便有此畫陪著自己。
“你放心。她活得很好。很太平。”
寧奕知道,李白蛟是個從不說謊的人。
但他來皇宮,不是為了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
寧奕道:“我要帶她離開大隋。”
“離開大隋?”太子笑了,“你想送她和謫仙團聚?”
他搖了搖頭。
這,就是他給寧奕的答覆。
李白蛟淡淡道:“既然你已和洛長生碰面了,那麼之前的事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寶珠山之戰,是我與洛長生所商議好的欺世之戰。本來想借機掌權北境,但沒想到沉淵做出了凌厲的反擊,大勝妖族。”
頓了頓。
“正因此戰,我才感受到了北伐的可能性……也放棄了對北境將軍府的打壓。”太子淡淡望向寧奕,道:“大隋皇權已將資源盡數傾送,本殿將北伐的希望,押寶在你師兄的北境長城之上,這一點,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吧?”
夜宴之後,太子割捨了李長壽,也完全轉變了對北境的態度……這一點,朝堂上幾百雙眼睛,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來了。
東境戰爭打到最後鏖戰階段,亦未動用北境一兵一卒。
天海樓戰役給將軍府帶來的傷痛,正在休養中。
“北伐,本殿是認真的。”太子幽幽問道:“這個宏大的計劃,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差錯,而洛長生是至關重要的那枚棋子……你要將李白桃帶走,本殿就失去了制衡他的手段。你覺得,本殿會放人嗎?”
寧奕從來不認為,自己在李白蛟這裡,有什麼情面可言。
正如太子所說的。
他沒有朋友。
難得一見的破例之舉,譬如昨晚東廂的談話,宮內遞交給自己的文書,這些沒有實際收益的行動……其實只不過是太子無意間看到兩枚紙鳶後的善心大發。
偶爾的臨時起意,成或不成,對大局毫無影響。
沒有人能夠改變太子已經打定的注意。
在制定嚴謹的“棋局”之中,他是容不得有一顆沙子入眼的。
也絕不會動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是來找殿下要人的。不是來請殿下放人的。”
寧奕輕輕嘆了口氣,早有如此預料的他,心中浮現了一個頗為遺憾的念頭。
自己和太子,終究是還是對弈關係。
“哦?”太子笑道:“李白桃,就在紅拂河裡,蔣老代為看管。你準備怎麼個要人法?”